自從社會進入貨幣成為一般等價物的時代,“錢”就廣泛介入了民俗生活。

    隨著經濟的進步,“錢”的作用日益突出。在中國曆史上,從秦王朝的半兩錢成為法定的統一貨幣起,隻有非常短暫的時期,“錢”在社會經濟關係中淡出,人們又回到以物易物的時代,實物貨幣發揮了作用。但是,這樣的曆史現象,其實隻是一種非常情形,一種意外情形,一種偶然情形。在中國帝製穩步行進的曆史中,國家貨幣在大多數時間都強硬地執行著控製經濟、引導經濟的職能。在社會生活中,“錢”的作用十分顯著。

    為了“錢”,人們相互爭逐、搶鬥、廝殺、暗害。唐代詩人羅隱的《詠錢》詩寫道:“誌士不敢道,貯之成禍胎。小人無事藝,假爾作梯媒。解釋愁腸結,能分睡眼開。朱門狼虎性,一半逐君回。”“小人”借助“錢”作為行惡的“梯媒”,可能確實是常見的情形。“愁腸”、“睡眼”一句,說到“錢”可以消釋愁苦,可以興奮精神。而豪門貴族的“狼虎性”的形成和暴露,也往往是和對於“錢”的瘋狂追逐相關的。

    回顧曆史,人們感受甚多的,是“錢”深深地融入了普通的民俗。人們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喜怒哀樂,都承受著“錢”的幹預。有些民間禮俗,於是重重地打上了“錢”的烙印。

    唐人徐寅也有一首《詠錢》詩。詩中有這樣的文句:“多蓄多藏豈足論,有誰還議濟王孫。能於禍處翻為福,解向仇家買得恩。幾怪鄧通難免餓,須知夷甫不曾言。朝爭暮競歸何處,盡入權門與倖門。”其中“幾怪鄧通難免餓”,說到鄧通和“鄧通錢”的故事。鄧通是漢文帝劉恒當政時的著名富豪。司馬遷在《史記·佞幸列傳》中記載,“鄧通,蜀郡南安人也,以濯船為黃頭郎。孝文帝夢欲上天,不能,有一黃頭郎從後推之上天,顧見其衣裻帶後穿。覺而之漸台,以夢中陰目求推者郎,即見鄧通,其衣後穿,夢中所見也。召問其名姓,姓鄧氏,名通,文帝說焉,尊幸之日異。通亦願謹,不好外交,雖賜洗沐,不欲出。於是文帝賞賜通巨萬以十數,官至上大夫。文帝時時如鄧通家遊戲。然鄧通無他能,不能有所薦士,獨自謹其身以媚上而已。上使善相者相通,曰‘當貧餓死’。文帝曰:‘能富通者在我也。何謂貧乎?’於是賜鄧通蜀嚴道銅山,得自鑄錢,‘鄧氏錢’布天下。其富如此。”

    劉恒夢中要上天,卻怎麽也飛不起來,這時,有一個戴著黃帽子的年輕人從後麵推著自己飛升上天。回頭一看,發現這人衣服上的裝飾很特別。從夢中醒來,劉恒前往未央宮西麵滄池中的人工島漸台。水上撐船的船工都戴著黃帽子。劉恒忽然發現其中一位衣飾正和夢中所見一模一樣。於是召見此人,詢問姓名,原來是蜀郡南安(今四川樂山)人,姓鄧名通。鄧通從此受到寵信,官階至於上大夫。他性格謹慎,一心為文帝服務,給他休假的機會,也不外出。於是漢文帝經常賞賜鄧通,據說賜予萬萬錢的情形,就有十多次。漢文帝劉恒讓一個善於相麵的專家給鄧通相麵。相者說,此人將貧困餓死。文帝說,能讓鄧通富有的,正是我啊。他怎麽會“貧”呢?於是賜給鄧通蜀郡嚴道(今四川滎經)的銅山,準許他自己鑄錢。鄧通所鑄的錢稱“鄧氏錢”,通行於天下。鄧通的富有可想而知。漢文帝是曆史上著名的講究節儉的帝王。他在位23年,據說宮室苑囿狗馬服禦等無所增益。起先曾經規劃在宮中建造一座露台,召工匠預算,大約要花費百金,漢文帝得知後說道,百金相當於中等人家十戶的產業,我居住在先帝營造的宮殿中,已經常常感到惶恐羞愧,為什麽還要建造新的台呢?每逢災荒之年,漢文帝往往令諸侯不必進貢,又解除“山澤之禁”,即開放以往屬於皇家所專有的山林池澤,使民眾能夠通過采集漁獵及副業生產保障溫飽,度過災年,扭轉經濟危局。漢文帝還宣布降低生活消費的等級,精簡宮中近侍人員,以減輕社會的負擔。漢文帝還曾經多次下詔禁止郡國貢獻奇珍異物。他平時常服用價格平易的黑色織品,所寵愛的慎夫人也衣不曳地,宮中的幃帳不施紋繡,為天下做敦樸節儉的榜樣。漢文帝力倡節儉的極端表現,是在營建他的陵墓霸陵時,提出了薄葬的原則。據《史記·孝文本紀》說,漢文帝明確指示埋葬時“皆以瓦器,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不治墳”,即隨葬品使用陶器,地宮不用豪華的裝飾,陵上地麵不築封土,以求儉省,不致煩擾民眾。臨終時,他在遺詔中又重申薄葬的意願,並且具體規定了減省葬祭之禮的內容,明令“霸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不過,有的曆史學者早就指出,漢文帝雖然千百年來一直享有節儉的好名聲,但是賞賜鄧通如此大手大腳的情形,卻說明他並不怎麽節儉。漢景帝即位後,鄧通被免職,後來發現有經濟犯罪,財產被沒收,最後不名一錢,在寄住別人家中的時候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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