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縉沉思後回道“依兒子的看法,此次父親升為宰輔,樹大招風怕是難免。”

“父親這幾年又常年在外,我們盛家在汴京又根基淺薄,如今兀的被調入閣統領百官怕是難以服眾。”

隻是看著二位哥哥漸漸沉重的臉色,輕聲安撫道“不過想來以父親平定北方之亂、收複失地的功績,官家又一向仁善,倒也不會真有什麽抄家流放的大事。”

盛縉說到這,看著坐在上麵仍波瀾不驚的父親,忍不住小小打趣了一番“不過麽,以父親大人一向不耐煩交際的性子,少不得像晏相那樣,做上兩年的富貴宰相。也正好讓我和兩位兄長也做上一回相府公子”

盛縉這番話的意思盛紓、盛紘都理解了,想去集結文官做個權臣怕是困難重重又惹人忌憚。

畢竟清洛在外征戰八年脫離文官集團已久,與同科榜生和座師曆來又沒什麽聯係,政治資源、人脈可謂幹幹淨淨,倒不如就跟晏相一樣做個糊塗宰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說起這盛縉不得不佩服自家老父於外交一道懶散的性子。畢竟他家父親麽,能力是毋庸置疑的。這些年為地方官時,能將窮鄉僻壤發展成繁華安定、學風興盛的富庶之地;於治旱抗洪,農桑商賈方麵也頗為得心應手;放下朱筆又能提刀上馬,運籌帷幄於千裏之外,堪稱全能。

但就是對人脈應酬方麵懶得費心思。盡管外人都讚揚他父親是“訥於言,敏於行”的古君子風度。但以他多年的經曆來看,就是懶的理人,對那些看不上眼的更是吝嗇言辭。

也因此,他身為那一科最耀眼的探花,有交情的好友同僚竟幾乎沒有,真真是兩袖清風,官場上難得的幹淨人啊!怕是官家了解後都要撫須讚歎一句:賢臣乎!

盛縉嘴邊一如既往地噙著幾分笑意,一派矜貴溫雅的模樣,隻是心思瘋狂發散。其他兩位也想到了什麽,神色各異,隻不過倒沒他們三弟那麽大膽編排父親。

清洛瞥了一眼最歡的盛縉,內心冷哼了一聲豎子,清冷如玉的聲音響起“此次調閣一事不足為懼,畢竟汴京內與兵權武官沾手的一眾事宜,是不會讓我上手的,此次職務不過是應個景罷了。不過這一兩年我倒是少不了要學包公一樣做個孤臣了”

清洛說到這,轉而看向底下三個眉眼疏解開來,如出一轍鬆了口氣的少年“待你們正式科舉入朝為官之時,為父也能安心退下來了。”

書房內三位少年郎君聽完這話,都挺直了身子點頭應是。

“這是我給你們出的策論,拿去後天交給我”清洛看著放在桌麵上兩份紙張叮囑盛紓盛紘道。

轉而又取出書案上,夾在厚厚一本書裏的一疊紙張交給盛縉,似笑非笑道“竟然從應天書院請假回來了,這兩天也別閑下來,畢竟還有幾月就是殿試了。這是我這一月來收集的經史講義、天文算學,也算有點趣味。”

盛縉麵色微微一僵,旁邊兩位兄長向他報以同情的眼神,畢竟他們都知道平日父親在書房待的時間算是最長,書籍涉獵既廣又雜,還很是喜歡搜集一些偏難怪題。

不過以前一般都是自己頗有興致地花費時間解題,怎的如今還有興致來為難三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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