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過了有些日子,主閱卷官剛從封閉的屋子中出來,與各位同僚告別,便遇著“恰巧路過”的禹王。
樹蔭落懷,身姿挺拔。
禹王逍遙,平時與官場素無交集,閱卷官見了他還有幾分意外。
兩人寒暄幾句,家長裏短的聊著,終於在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禹王笑眯眯的問起了閱卷情況。
“名次定否?這考生中有一個叫白世的答得如何?”
閱卷官打著馬虎眼,“王爺說笑了,彌封還未開呢。”
有人塞金塞銀打聽自家公子成績倒是常有的,無非是想知個底,可這禹王此舉何為?
難道……閱卷官心下大駭,這白世是禹王的人,禹王想要插手官場,徇私舞弊了!?
蕭遠似乎料到了閱卷官的想法,道:“一個友人拜托我問一句罷了,既沒有結果,那便算了。”
哪來什麽友人,隻是自己好奇白伊原該是探花,怎麽算出來變成了狀元。
忍不住問一問。
閱卷官捋了捋稀疏的胡須,意味深長,“了解,了解。”
蕭遠覺得他沒有真的了解,但也不再越抹越黑。
不遠處,禹王的馬車守在樹下,兩人拜別。
德高望重的閱卷官在回家路上沉思,卻沒能想通什麽。
轉眼又撞上一個人影。
“失禮失禮……”閱卷官抬頭一看,卻噎住了言語,麵前這不是小丞相麽?
這是什麽日子,皇親國戚達官顯貴都找來了,還……都挑陰魆魆的地方來。
白問山恭敬行禮,閱卷官連道不敢當。
“今日小輩來是詢問科舉一事,不知彌封可開?”白問山開門見山。
“未曾,未曾。”閱卷官立刻道。
白問山也已料到,但多少失望,“如此……便算了。”
“白相是要打聽哪位啊?”閱卷官嘴賤問了一句。
“噢,叫白世。”白問山立刻道,“若是有消息,還望告知。”
閱卷官小聲嘟囔,“白世……”
“怎麽,您有印象?”白問山的眼神移了過去。
“沒有。”閱卷官連連搖頭。
又是白世?
白姓?百丞相也要徇私舞弊!?
白問山看出來些什麽,沒再問。
送走白問山,閱卷官安穩回了家。
——
多時,某張卷子被翻了出來,閱卷官看了一遍又一遍,有印象。
是一張爭議比較大的卷子,還在民生方麵談到了女性地位,很奇怪。
他“嘖嘖”兩聲,怎麽說呢,擬個探花倒是可以。
主閱卷官正想提筆,腦袋裏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禹王?丞相?這兩個沒有任何來往的人詢問同一個人?難道……
老者冷汗直流。
這是皇上看上的人?
他又拿起了卷子,不知道為什麽,這次觀感多了很多敬畏。
再看看其他的卷子。
……今年真是沒什麽出挑的。
主閱卷官點點頭,這恐怕真是皇上的意思。除了皇上,誰還能使喚這兩個人?
再想想禹王說受友人所托……友人所托,誰能托得動他?這越想就越是皇上啊!
於是這位主閱卷官毫不猶豫,擬下氣勢磅礴的“狀元”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