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伊欣喜過後沒有忘記本來目的,她像閨中密友一般牽著她的手,“那日在佛堂謝謝你替我解圍,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從未有過,這於自命清高的白伊和身份見不得光的宋寒鬆都是從未有過的。
佛堂。宋寒鬆想起來了,她自小習武,感官敏銳遠超常人,曾聽見這少女躲在香案下念自己父親的事跡。
可她女扮男裝這事,就這樣一帶而過麽?
宋寒鬆麵色清冷,看不出慌張,亦沒有別的情緒,她隻是如實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欺君之罪,是要滿門抄斬的大罪。”
白伊歪頭一笑,食指靠近嘴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輕風掠過,竹林蕭瑟,她一身天青色衣裙,笑得像稚童。
宋寒鬆沒說話。
白伊鬆開她的手,後退幾步,“快回去換衣服吧,別著涼了。”
少女眉眼彎彎,巧笑嫣然,“對了,我是丞相府的小姐,我叫白伊。宋寒鬆,你記住哦,我叫白伊。”
她刻意拉長了最後兩個字的語調,然後轉身,哼著調子步子輕快地離開。
宋寒鬆站了片刻,用手臂遮擋濕透的上身,回了將軍府。
將軍夫人柳常英等在院子裏。今日之事,她已從回府的家丁口中聽說,婦人神色複雜地將宋寒鬆領進祠堂。
“跪。”雍容華貴的婦人輕吐一字。
宋寒鬆低著頭就跪了下去,一句也不曾分辯。
濕冷的衣裳黏在身上,風一吹冷進了骨髓。
柳常英敬了三炷香,麵色憂傷,“自你父親死後,明有官員欺壓,暗有仇家冷箭,將軍府如履薄冰,直到你長大……”
她語重心長,看著宋寒鬆又道:“你可知我為何讓你跪?”
宋寒鬆沒有抬頭,語氣平靜地說:“不顧將軍府大勢,擅自下江救人,差點在天下人前暴露自己的女兒身。”
柳常英點了點頭,“母親知你下江救人也是利於將軍府聲名,母親不怪你,下次行事小心些。”
柳常英輕輕摸了摸女兒的發,說道:“起來吧。”
宋寒鬆行了拱手禮,循著人少的道回了房間。
柳常英目送女兒離去,然後跪在了牌位之前。
“求列祖列宗保佑我兒。”
她虔誠地叩首,辛酸盡寫在眉中。
那年懷胎九月,邊疆傳來將軍戰死的消息,一時如遭雷霆。
將軍權勢滔天,做的又是殺人的惡事,朝廷樹敵,就連民間也常有刺客,偏偏宋征一家盡是烈士,連一個侄子都沒有。將軍一死,無人能護女眷家丁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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