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秋,越文他們聽完傻姑的話,都長久的沉默著。一旁的冬兒和武兒已經哭得抽抽噎噎的了。“阿娘,這就是你說的人性的惡嗎?”越文眼睛濕濕的看著裴秋問道。裴秋看著共情的三兄妹,幫他們擦了擦眼睛,歎了口氣,非常認真的看著他們的眼睛說道,“對,文兒聰慧。有些人明明有最親密的血緣關係,卻猶如陌生人,甚至如惡人。喜歡欺淩弱小,以捉弄他人為樂。但往往這樣的人本身就是弱小且懦弱,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向比自己更弱小的人,發泄自己心中那扭曲不堪且自卑的心理,以獲得自己自以為是的滿足。”

“阿娘,人性真的好複雜,明明是最親近的人,卻偏偏要去傷害。”“文兒,所言極是。所以,最不可試探的便是人心。人在成長的過程中,會遇到很多事,保持本心很難。當切記,自己要什麽?需強大自己,任何時候不被欺淩,也不欺淩。”“記住了,阿娘”“我也記住了…”越文想了想,問道,“阿娘,我覺得王婆婆是好人。”“嗯!王婆婆是牙人,在很多人的眼中,牙人就是買賣人口,令人妻離子散,也就是所謂的惡人。但王婆婆說,都是人家求著上她家門的,不會強買強賣人家的家人。反過來說,人家是通過她反而找到了一條活下去的路。”

“也是耶…”“沒有王婆婆,傻姑就不會到我們家裏來。”“就是…”三兄妹議論起來。裴秋想了想說道,“對,至少王婆婆對傻姑釋放出了最大的善意。對發出善意的人,都是值得被尊重和感謝的。”“對,阿娘說的對…”傻姑傻愣愣的坐在一旁看著夫人家的一家四口,熱烈而真誠的討論著,是那樣的溫馨和睦,是自己從來沒看到過的畫麵,是如此的美好,令人心生向往。原來真的有這樣的人家,沒有大聲嚷嚷,沒有謾罵,更沒有無休止的打罵聲…

“其實傻姑很聰明的,知道找阿娘。”“是的嘞…”裴秋聽到越文這樣說,想一想還真是這樣。的確是傻姑一直盯著自己,然後跑過來。“嗯!嗯!”傻姑聽到越文說自己連連點頭,“我不傻,我可聰明著呢。我把身上剩下的一兩銀子都給了那個牙人,叫他帶我到夫人這裏,讓夫人買我。”“啊!”“啊”“啊”越文三兄妹同時發出了啊的聲音。“你不是賣了二兩嗎?怎麽還剩一兩了呢?”冬兒問道。“從村裏到這裏,斷斷續續走了兩個多月,牙人一天隻給兩個黑麵饅頭,不夠吃我就用自己的錢每天再買兩個。我被牙人轉了幾次,他們都沒把我賣出去。”“為何沒賣出去,你的力氣很大呀。”武兒問道。

“因為我沒看到王婆婆說的那樣的眼睛啦。”傻姑回答道。“王婆婆給你說眼睛?什麽眼睛。”越文也好奇的問道。“王婆婆對我說,傻丫頭,你要記住,如果有人要買你,你要記著看他的眼睛。看他的眼睛裏有沒有,你的家人或是村子裏的人看你的眼神。如果有那樣的眼神,你就裝病裝傻,不把自個兒賣出去。如果碰見沒有那樣眼神的人看你,傻丫頭,你的好運就會來了…”

原來是這樣,王婆子不愧是跟人打交道的人。見得人多了,自懂得分辨人心且閱曆豐富,用最質樸的語言卻說著最精妙的話。佩服呀!佩服。裴秋深感自愧不如。誰說要學富五車,才能洞察人心?王婆子應該是大字不識吧,可她的見解卻是那樣的精妙,對待傻姑也是有義,就是俠義,沒有她的提點,傻姑現在就不會在她們家裏了。裴秋突然覺得對王婆子好奇起來,一個牙人卻有著慈悲心,看似矛盾的兩點,卻又奇異地融合在一起…著相了,殺人的難道就是惡人?

將軍百戰,枯骨累累。是惡人否?立場不同,道義自然不同。任何事和人都不能單一的區分,算了,還是當幸福的米蟲吧。很慶幸自己穿到了這具身體裏,能當家作主,自成一派,哦!自成一派就算了,順口了。主要是有三個小可愛,想想就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