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當有幹部前來視察的時候,就把附近十幾畝地的糧食莊稼全部割下來,然後集中在一畝地裏麵現場表演畝產千斤是不是?”

    李登雲聽著趙二明的話心中似有所悟,其實這種糊弄人的小把戲,上不得台麵,見不了光,隻要是明眼人大部分都能揣測出來,之所以無人拆穿,全都是因為心照不宣罷了。

    隻要我沒有當場識破騙局,那你就是畝產千斤,生產達標,就能腰胯紅花,在一大堆公社裏麵享受眾人的讚譽,然後繳納糧食的時候,就按照你畝產千斤的規格來繳納。

    至於說湊不出來那麽多糧食,那幹部們可管不著,自己扯出去的謊,這個苦也隻有自己咽。

    “哪能跟你逗悶子呀,李科長!我趙二明生平最喜歡說實話,不過這種話千萬別往外講,尤其是我們金伯,金伯看重顏麵,不止一次的提醒過我們幾個生產隊長,一定要嘴把嚴實了,這次我壯著膽子,告訴你真相,要是讓金伯知道了,指不定怎麽收拾我呢。”

    跟在酒桌飯席上表現的沉默寡言不同,現在的趙二明可以說得上是知無不言,一副話嘮的模樣,顯然是憋了很久。

    甚至不等李登雲繼續發問,趙二明都主動說道:“其實光把附近十幾畝地的糧食集中在一塊地裏還不算什麽,更重要的是往莊稼裏多澆些水,這樣的話秸稈淋了水之後分量會重,哪怕是畝產隻有100斤,澆完水之後也有個一兩百斤。”

    “啊,這樣做的話,那糧食和莊稼不就隨時會發黴嗎?”

    聽著趙二明後麵的話,李登雲頗為震驚,不由得皺起眉頭,要是說把幾畝地的莊稼集中在一畝地裏麵,有些不可思議的話,那後麵的往莊稼裏麵澆水,就更加令人費解了。

    “是呀,發黴了,反正我們這些種莊稼的社員們又吃不到,我們吃的都是從外地運過來的,地瓜幹窩窩頭之類的,發黴不發黴跟我們沒太大關係,隻不過就是心疼這麽多糧食被糟踐了,用石碾碾成白麵粉的話,能做多少大白麵饅頭。”

    趙二明同樣是滿臉唏噓,這個年代,糧食物資屬於統購統銷,拿金水灣舉例子,哪怕金水灣主要的糧食作物是小麥,玉米杆子之類的,但是每年收割完莊稼之後,是要運往全國各地的。

    一部分是供給京城,至於說金水灣社員們吃什麽糧食,大部分都是從南方地區運來的地瓜幹,土豆之類的。

    其餘各地也都是這樣的操作,除了留下一些糧種之外,本地產的糧食大部分自己是吃不到的,這也就導致許多社員們磨洋工,反正莊稼收多收少,收好收壞,自己都吃不到肚裏,何必費那個勁兒努力伺候莊稼呢。

    獲悉了這個消息之後,李登雲卻是無可奈何,畢竟雖說現在謀了個一官半職,但也就僅限於軋鋼廠那一畝三分地裏麵,相比於時代這個奔騰向前的馬車而言,自己隻是車輪印記下的一粒塵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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