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戰看得出來心情不錯,把塞的鼓鼓囊囊的挎包遞給聞聲趕來的趙冬梅:“你不是氣血虛,這特地找農民兄弟換的棗嚐嚐,還有幾斤黑木耳,吃的時候泡點晚上做木耳炒肉。”

    趙冬梅把丈夫從農村捎帶來的一應物品拿進屋裏,從暖壺中倒水幫李戰洗去風塵,一抬眼也看到了那頭胖墩墩、髒兮兮的土狗。

    “喲,這狗能上山圍獵?”

    聽到質疑,四肢粗短,大眼珠子咕嚕咕嚕眨的小土狗似乎有些不滿,汪的叫了一聲。

    “別叫,再叫,小心把你燉湯喝。”

    李登雲捂著口鼻,強忍著惡臭,從暖壺裏倒小半盆熱水又摻點涼水,把奮力掙紮的小土狗按進盆裏洗了洗,又往爐子裏添了幾塊煤把溫度升起來。

    李戰一直把狗扔在麻袋裏,隻在麻袋四周紮了幾個透氣孔,一路顛簸,小土狗拉的尿的沾染了一身,那氣味兒別提多難聞。

    李戰也是有苦難言,這是一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城裏人拿著糧本能到糧站吃配給糧,雖然吃不飽但總歸餓不出事兒。

    農村可不是這番光景了,土裏刨食,不發糧票,不發布票,每天隻發工分,那是實打實的紮著褲腰帶過日子。

    別說找狗了,餓急眼嫩樹皮都給你剝掉搗成渣煮著吃了。

    這隻小土狗還是李戰到公社負責人那裏,放了不少血,磨來的,為此原本答應給李立國換的雞蛋都沒換成。

    許小霞一直在廚房揉麵做饃,那三斤李登雲在前門大街用豬大腸換的上好白麵她不舍得吃,用的還是缸底的灰麵。

    這時候聽到公公回來的動靜,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拿了一屜用剛蒸的饅頭先讓公公填飽肚子。

    “爸,你走這些天不知道,登雲和立軍、立國上山又獵到一頭大野豬,300來斤重呢,院子裏的人都有豬血吃,都誇李家敞亮呢。”

    許小霞是李戰和趙冬梅公認的好兒媳,聽到連一向賢惠淑敏的兒媳都誇李登雲,李戰嘴角難掩笑意,連忙向媳婦問起李登雲安排的工作。

    “登雲可不像你,一輩子當司機給幹部開車,軋鋼廠保衛科副科長!”

    趙冬梅的話讓李戰錯愕了不知多久,嘴唇微張,半天沒蹦出來一個字。

    在趙冬梅納悶的時候,李戰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好呀,小雲子出息了!保衛科副科長,有專門辦公室嘞。”

    正在給小土狗洗澡的李登雲被嚇了一跳,嘴角不由抽了抽,看來無論在哪個年代,坐辦公室吹空調,吹風扇,讀書看報,都是一種執念呀。

    李戰心裏高興,站起身翻箱倒櫃的開始找備著的鞭炮,還讓趙冬梅去供銷社買瓶好酒,晚上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喝點。

    看丈夫興高采烈的拿著鞭炮出去放,趙冬梅連忙攔住:“這時候放不合適,中院賈家,賈東旭沒了……”

    “沒就沒唄,又不耽誤我放鞭,等等,你是說賈東旭死了?”

    李戰驟然反應過來,心裏又是一番唏噓。

    他跟賈東旭的爸是一個院子長大的,一同被拉了壯丁,在死人堆裏過夜,後來趁著兵敗潰散,一路靠要飯又逃回了京城,一個進了軋鋼廠當鉗工,另一個當了司機。

    賈東旭他爸年長所以提前結婚,娶的是逃難來的媳婦,心腸歹毒,一身蠻橫勁兒,愛吹枕邊風,再加上賈東旭他爸耳根軟,慢慢的關係淡了下來。

    誰能想到,這個蠻橫女人先是把丈夫克死,現在又把兒子賈東旭給克死了。

    “東旭沒了,我得去看看。”

    李戰沉吟片刻,披著棉襖外套到中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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