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軍是能相處的,有話他真實說呀,李戰這還沒盤問呢,立即竹筒倒豆子似的坦白,一點都沒藏著掖著那種。

    早知道提前囑咐好了,李登雲後悔莫及。

    “鳳凰山獵的野豬!”

    果然,李戰臉色瞬間一冷,眉頭蹙起,按照慣例是要大發雷霆一頓的。

    但不知怎地,今天看著濃眉大眼,沉穩內斂的二兒子,那股火怎麽也升騰不起來。

    再想起李登雲在西南遭的罪,李戰語氣不由軟下來:“鳳凰山是不該的,要是真那麽邪乎,有熊趕著貼秋膘,碰上危險的緊。”

    “不危險,爸你不知道,二哥可機靈了,隔著老遠便知道熊瞎子藏哪兒,哪有野果子,哪有野豬,打手一指,嘿,你別說,準差不了!”

    李立軍興高采烈的給他老子講二哥的本事,他自小跟李登雲玩的好,李登雲爬樹掏鳥窩捅人家棗子,李立軍便在下麵接,碰到主人家攆,也是李登雲掩護著逃跑。

    家裏摔碎個碗碟啥的,李登雲通通都攬在自己身上,所以比起吃獨食的李立國,他是真心喜歡這個惹了不少亂子的二哥。

    二哥被罰不準吃飯餓肚子的時候,李立軍會偷大哥李立國的零嘴塞給李登雲,看著沒了零嘴的李立國急得哇哇叫,別提多開心。

    隻有在二哥麵前,李立軍才顯得格外活潑,可惜後來李登雲年歲漸長,喜歡跟大姑娘廝混,即使是帶著他玩兒,也是讓他望風,再後來,二哥便參軍走了。

    “你住嘴,你的賬還沒好好算呢,不吭不響的跟著去打獵,廠裏的活不要了?還轉不轉正?一輩子當個學徒,沒出息!”

    提到這茬,李戰氣不打一處來,自家這個三小子在火柴廠當司機學徒,跟著自己學開車,要不是自己幫忙打馬虎眼,指不定什麽處分呢。

    李立軍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旁邊的大哥李立國臊眉搭眼:“活,活該!”

    “你吃你的飯!一點大哥的樣子都沒,剛你媳婦在這不好說你,是想著給你留臉,登雲這次回來,安排的有工作,單位遲早分房子,人家不惦記著家裏這點東西。”

    李登雲明白話裏有話,但沒吭聲,更懶得搭理嬌慣壞了的李立國,喝口熱水起身:“爸,我先回屋收拾下行李,吃飯喊我就行,工作的事下午就去組隻部聽消息。”

    “嗯,房間你媽收拾過了。”

    李戰從兜裏摸出根煙,表情複雜的看著李登雲的背影,心裏是另一番想法。

    “老二確實長大了,換做往常,早跟自己吵吵起來,隻是老大結了婚還沒長進,唉……”

    李家三間磚瓦房,李戰夫妻倆住的中間那間既當臥室又當客廳廚房,大哥李立國自己睡一間,李登雲和李立軍住在耳房。

    耳房兼當雜物間,靠牆搭了兩鋪炕,沒裝毛玻璃,泛黃的窗戶紙是報紙糊的,有個大立櫃,那天兄弟倆走的緊,連灶炕裏的灰都沒掏,事後估計還是趙冬梅掏的。

    李登雲打開大立櫃,上麵一層都是李立軍的物件,自己的更換衣服和鞋襪被整整齊齊疊放在下麵。

    衣服內兜藏著的手帕裏裝著這些年的津貼,沒多少,300來塊,加上賣野豬的收入,恰巧350元,糧票倒是挺多,二百多斤全是嶄新的全國糧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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