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姬夫人!”鄭旦脫口而出,語中還帶著一絲驚詫與顫抖。

“傳本宮令,將這群敵國之人就地正法。”隻一會兒姬夫人不含一絲情緒的冷冽聲音又傳來,她掀開車簾,怨毒的目光在空曠的道路中直直刺向我。

“王後娘娘,就是他們挾持了義父!”隻見在他身旁伯嚭幹兒子一臉凶狠與得意的瞧著我們,原來他竟是去尋了姬夫人。

“蠢才!”伯嚭見姬夫人也追來了,竟是眉頭一皺,恨鐵不成鋼小聲啐道。

驚動了宮中侍衛,此事隻會越鬧越大,伯嚭或許是真有些忌憚範蠡狗急跳牆抖落出他背地裏的那些肮髒手段。

眼看著此危急情形,顏先生眼疾手快的抽出範蠡腰際的配劍,又架在了伯嚭的脖頸之上。

“快放了太宰!”果然姬夫人還是顧及父女之情,見顏先生此舉,麵色大變。

“範大夫,你趕緊走,從見你第一日起,我便已傳信給了大王,想必大王定會派人接應,越國不能失了你,我老顏死不足惜。”顏先生又將刀離伯嚭近一分,對著範蠡催促道:“走啊!他們顧及伯嚭尚能克製,若是此事讓夫差知道,就真的來不及了,他定不會放過你!”

“顏先生,你!”範蠡眸子已染紅一片。

“走啊!”顏先生似是使出最後的力氣,對著範蠡咆哮吼道,“你一定要安全回越國!”

範蠡緊緊閉上眼,握緊拳,一瞬間拉住我的手便翻身上了馬,一抖韁繩,雙腿狠狠地夾了一下馬腹,隻一陣響亮的馬蹄聲驟然響起,兩匹馬揚長而去……

我愣愣的靠在範蠡的背脊之上,感覺到他身子裏傳來的顫抖與滾滾熱浪,那是愧疚、恨意交織在一起的情緒。

我曾經為了夫差迷失了自己,而他為了我孤身犯險來這裏,又何嚐不是曾經的我,我這般想著,不禁又落下了淚來,終究還是連累了他,也連累了顏先生,活生生的性命,我該如何償還。

一路飛馳,範蠡不斷的朝著馬屁股上抽著鞭子,身後激起一片飛揚的塵土,伴隨著雷聲般的馬蹄聲,沿著朝東的大路疾馳而去。

然而,行走不遠,便又聽見一陣如雷的馬蹄聲從前方傳來,範蠡愕然駐足,抬目望去,但見幾十人騎馬呼嘯而來,從道上疾馳,揚起漫天的灰塵,我凝目望去,但見一人神態威儀的策馬在前,待看清他的麵龐,當即隻覺七魂去了六魄。

不過約半月未見,他變得又黑又瘦,眼神布滿血絲,麵上看起來似是疲憊不堪,手中高舉著馬鞭子,待看見了我們,亦是緊急勒馬停住,身後一群人馬見他停住,也在不遠處紛紛停了下來,我們就這樣遠遠的對峙著。

他的目光深遠,掃過來的眼神幽深且複雜,隻是在撞上我的眸子時,怔怔地盯著我,眼睛一動不動,臉頰上的肌肉隱約在顫抖著,我躲避的逃離他的目光,亦是能感覺到範蠡此刻背脊的僵硬。

“是吳王!”鄭旦在一旁,驚嚇出聲。

前有夫差,後有姬夫人,終究是逃不過這一劫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