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柳木棒槌,學著那年長浣衣女的模樣,浣洗著衣裳,隻是冬日的涼水冰冷刺骨,我的手隻浸濕了一會兒,便已變得通紅。

這雙向來保養得宜的手,或許過不了多久便會生了凍瘡。

“夫人、讓我們來洗吧。”夏荷看著我一雙凍得通紅的手,將衣裳搶了過去。

“我早就說過,不必再當我是夫人,他們針對的都是我,我若不看著慘些,他們日後恐怕會更加刁難。”我對著夏荷搖了搖頭,又將衣裳抽了回來,“況且,這麽多衣裳,你們要洗到什麽時候?”

“夫人,奴婢本就生得下賤命,可夫人與我們不一樣,大王或許隻是一時沒有想過來,哪一日想明白了,說不定會親自接夫人回去。”夏荷紅了眼眶,對著我又道。

“什麽下賤命!在我心中,你早已不是我的奴婢,而是共經患難生死的姐妹。”我痛聲斥責了夏荷一聲,又不禁落下淚來,”大王沒有賜死已經是莫大的恩德,日後莫再想那些無妄之事了。”

夏荷眼眶愈發紅了,卻也再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浣衣房陸陸續續多了一些洗衣的宮女,看見我們這陌生的麵孔,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西施夫人!”有年輕的宮女歎道。

“是麽,真的麽!”又有人應和道。

“昨夜便聽說了,今日一見,真是美得不可方物,難怪大王之前如此寵愛,連我見了,都不免心生憐惜……”

“是啊,我竟沒想到我在這浣衣房,還能有一天見到西施夫人的真容……”

“什麽夫人,大王不是已將她貶為罪奴了,失了寵,可就什麽都不是了。”又有人冷笑道。

“再怎麽美又如何,隻可惜是敵國之女,還不是落得和我們一樣的命運。”

“越國殺了吳國這麽多人,還殺了太子,大王竟然沒有將她賜死!”

“好了,別說了,快幹活吧!不然麻姑那性子,又要挨罵了!”

……

我聽著她們口中的議論聲,隻作未聞,隻是麻木的重複著手中浣洗的動作。

勞累了一上午,彎背弓著身子洗衣久了,我隻覺得腰酸的都有些抬不起來。

這時,一直沒有出麵的麻姑又從屋中走了出來,徑直來到了我的身前。

“洗了一上午,就洗了這麽點衣裳?”她瞧了盆中洗幹淨的衣裳一眼,對著我橫眉道。

我緊緊握住早已沒有知覺的手,默不作聲,一上午不曾有半分歇息,她這話說得屬實有些過分。

她見我低頭不說話,佯作輕歎了一聲,又道:“罷了,念在你們剛來浣衣房,我也不為難你們了。”

說罷,麻姑轉身對著眾人道:“都去吃飯吧!”

眾人聽了麻姑的話,皆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歡欣雀躍的向浣衣房用食的小屋走去。

“你們三個,洗的最慢,就留在最後去用飯!”麻姑指著我與夏荷,吟霜,又特意叮囑道。

這就是她口中的不為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