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有驚無險!”我望著麵前死相慘烈的兩具狼屍,對著範蠡歎道。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屍體的血腥味會引來更多的山獸,或許有更多的狼群在附近。”範蠡望著我正色道。

我深知他說的對,點了點頭。

夜色愈發昏暗,路徑難辨。遠處的灌木樹叢在夜風裏瘋狂地搖曳,發出陣陣呼嘯之音,遙遙望去,猶如瘋狂猙獰的野獸,令人毛骨悚然。

前路已不適合騎行,我們跟著追雲疾步向前走去,多待一分或許夫差就多一分危險。

範蠡將匕首用帕子擦幹淨,又重新放回了他的腰際,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仿佛方才與惡狼搏鬥的勇者不是他,他又變成了那個瓊枝一樹的貴公子形象。

不過令人驚詫的是,他竟然隨身帶著匕首防身,若是沒了這把匕首,我們也不會這般容易脫離險境。

“怎麽了?”他見我望著他愣神,漆黑的眸子望著我,看不出一絲情緒。

“我……”我這才回過神來,半晌才道:“隻不過覺得你有些不太像我想象中的那個範大夫了。”

他聞言,隻是一笑,卻沒有答話,依舊沉默著向前走去。

“在你心中,我一直是什麽樣子的?”又過了一會兒,他並未望我,卻是低著頭輕聲道,若不是此刻太安靜,或許我都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

這話倒是將我難住了。

若說以前他將我與鄭旦送入宮中,我心中對他是有怨的,隻是現在,或許怨恨並沒有那麽深了,若不是他,我也不會認識夫差,不會有這樣一番癡纏糾葛。

過了許久,我才道:“範大夫文武雙全,忠肝義膽,這世上難找得出第二人了。”

他對越王忠心耿耿,甘心陪他來吳國為質牽馬三年,又為了越國安穩培養西施原身與鄭旦到吳國取悅夫差,或許他與真的西施發生過什麽愛情故事,可是卻最終還是為了越國送了西施來吳國,對於越國,他可以說是難得的良臣典範了。

範蠡聽了我這話,似是苦笑出聲來,又長長歎了一口氣,抬頭深深望了我一眼,又將目光撇開,隻是踱步向前走著未再說一句話。

夜深人靜,星月暗淡,漆黑一片的深林裏,愈發冷冷清清,不時有幾團螢火蟲在夜色裏泛著幽光,映照著近處的花草樹木,顯得影影綽綽,分外蕭瑟。

追雲似是一路聞著叢林中的氣味,帶著我們彎彎繞繞,卻始終沒有見到夫差的影子。

他究竟在哪裏?可有受傷?

我心神大亂,此刻心底已是有些急躁與慌亂,一個身形不穩,失了平衡便要摔在地上。

“小心!”一雙溫暖的大手抱住了我的腰身,一個用力便將我緊緊摟在懷中,我這才沒有摔了下去。

我驚愕得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範蠡,他身上獨有的玉蘭香直衝進我腦門,我有些慌,有些亂,又有些無措,連忙掙脫開他的懷抱,幸好夜色掩飾了我麵上的神情。

我離他遠了一些,方才穩了穩心神,低聲道:“多謝了。”

他似乎也有些意料不及,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將方才握著我腰身的那雙手緊握成拳置於背後,不緊不慢的又向前走去,仿若方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