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醫生不知道我和陸景元的情況。

我說的話,陸景元不僅不會聽,甚至還會反其道而行。

我不想接受,但不得不承認。

這個時候,隻有一個人能治得了陸景元—

那就是夏青蓉。

但這事,也不好當著孫醫生的麵說,我勾勾唇,說道,“孫醫生,我勸勸他。”

孫醫生點點頭離開。

病房裏就剩我們兩個人。

我直接說道,“你讓夏青蓉過來陪你吧!”

陸景元臉色沉了沉,冷聲嘲諷,“丈夫住院,陸太太不留下來照顧,忙著和別的男人約會?”

這話帶針夾刺,許是我剛才讓他不痛快了,他就非得討還回來。

他還受著傷,我不想和他過多計較,說道,“我留下來可以,你得同意讓醫生給你縫傷口。”

兩難之間,他還是選擇了讓我不痛快,答應讓醫生重縫傷口。

孫醫生又被召了進來。

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崇拜。

我……

孫醫生醫生高超,手法嫻熟,陸景元忍耐性很強,兩個人配合得很好。

沒多久,就縫好了。

走之前,孫醫生還不忘笑著交代——

“陸先生,在傷口愈合前,要避免劇烈運動。”

陸景元的臉色黑如陳炭。

我的臉也不自覺紅了紅。

這本是正常醫囑,但結合之前發生的事情,多少有些曖昧。

走到門口,孫醫生看著我,囑托道,“陸太太,這段時間,得麻煩你好好幫著照顧陸先生了。”

孫醫生這話充滿了對我的期待。

期待我能緩和他們的“醫患關係”。

我扯了扯嘴角,不自然應了一聲,“我知道了,謝謝孫醫生。”

孫醫生走出病房。

陸景元坐在床邊,冷聲命令道,“過來!”

我既然答應了留下來照顧陸景元,自然會盡到我的責任,我一瘸一拐走到陸景元的身邊,“怎麽了?”

他朝一旁的毛巾使了使眼色。

他是有潔癖的人,後背上的血漬,孫醫生也隻是簡單清理了一下。他現在衝不了澡,肯定不舒服。

我將毛巾遞到他眼前。

他抬頭覷了我一眼,聲音冷冰冰,“我怎麽擦?”

他傷在後背,確實不好擦。

我說道,“那我去叫護士。”

“這就是你照顧人的態度?”

他盯著我,漆黑的瞳孔裏泛著噬人的寒光。

說到底,不就是想使喚我。

我彎腰,正躊躇怎麽下手。

他又不滿命令道,“上來!”

我對這床有陰影,說道,“我站在這兒就行。”

他的語氣裹挾不容置喙的強硬,“沈妤,我不想說第二遍。”

我……

算了。

我沒必要和一個傷者過不去。

我爬上床,隔開一段距離,坐在床上,拿著毛巾小心翼翼擦著他後背的血漬。

湊近了看,他的後背密密麻麻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起來是舊傷,一道道凹凸不平,蜿蜒猙獰。

這些傷,應該是他來沈家之前的。

不知為何,我有些心疼。

雖然我知道這樣的自己挺沒出息的,可我控製不住。

我拿著毛巾的手不免有些顫抖,動作放得越來越輕。

我擦得很小心,問他,“疼嗎?”

他的聲音無波無瀾,說,“不疼。”

但人都是血肉之軀,怎麽會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