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宮。

    宮人們正在幫著於景渡試禮服。

    他的冠禮很快就要到了,這幾日忙得壓根抽不開身。

    “行了,就這樣吧。”於景渡揮退了宮人,將禮服扔到一邊,神情看起來有些煩躁。

    “殿下,您再忍幾日吧,等冠禮一過陛下那邊應該就不會盯得這麽緊了。”黎鋒道。

    於景渡在邊關自在慣了,哪怕先前偷偷回了京城,也一直沒以真實身份露過麵。但自從他進了宮之後,皇帝那邊便一直派人盯著他。

    依著他的能力,將這些人甩掉倒不是難事。

    但他若頻繁這麽做,隻怕會引起皇帝的懷疑。

    “父皇那邊近日如何?”於景渡隨口問道。

    “大理寺那邊結案了,尤承駿罰了銀,責令他閉門思過半年,六殿下替他毀屍,閉門思過三個月。”黎鋒道。

    於景渡聞言冷笑一聲,“一條人命,也不過如此。”

    “畢竟是小倌兒,又是奴籍……”黎鋒道:“就算是個平民百姓,估計也……”

    此事說起來也不算是一條人命的事情,那晚停屍房被燒了的屍體,是江繼岩命人找來的,整件事情中並沒有無辜的人被害。

    可事情在外人看來卻並非如此。

    換句話說,哪怕這次真的死了人,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都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話你信嗎?”於景渡問他。

    “殿下您今天是怎麽了,突然在意起這種事情了?”

    於景渡歎了口氣,目光又忍不住落在了不遠處放著的琉璃花瓶上。

    若是換了從前,他大概是不會去想這些事情的,誰死誰活都與他沒關係。

    但是在認識了容灼之後,他莫名其妙被對方誤認成了小倌兒,還真頂著小倌兒的名頭過了那麽一段日子。就是這麽一段看似波瀾不驚的日子,將他從不食人間煙火的雲端,拉到了有血有肉的紅塵。

    這裏的血肉不再像戰場上那般模糊橫陳,而是鮮活又生動的。

    於景渡午夜夢回的時候,便覺得自己好像稀裏糊塗在那個叫尋歡樓的地方做了一回人,一個真正被人好好放在過心上的人。

    可惜那日子太短了……

    “本王去給父皇請個安吧。”於景渡突然開口道。

    “殿下這個時候去,可是要提六殿下的事兒?”黎鋒問道。

    “再說吧。”於景渡淡淡開口,眼底又恢復了一片清冷。

    禦書房內。

    皇帝手裏拿著一份折子,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也虧這幾封折子壓了幾日朕沒顧上看!”他說著將折子扔到一邊,“竟有人在這兒忙著替老六請封郡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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