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隨手撚起一隻茶盞,在裏頭注入剛煮好的茶,遞到了容灼麵前。

    “多謝,但是我在裏頭喝得有點頂了。”容灼朝他無奈一笑,解釋道:“要是我喝不下去可不是因為你煮的不好。”

    對方聞言略有些驚訝,抬眼仔細打量了容灼半晌。

    他知道今日來這園子的都是些文人,但他沒想到裏頭會有一個容灼這樣的。少年人生得漂亮精致,一襲紅袍穿得張揚恣意,但落在眼中卻不讓人覺得突兀,反倒帶著一種文人身上罕有的活力。

    容灼見他盯著自己看,並不知他在打量自己,隻當是自己不喝茶對方不高興。

    “要不……我嚐一塊您的點心吧!”容灼伸手拈了一塊茶桌上的點心,“正好去一去酒氣。”

    他將點心拿起來,又有些猶豫地看向對方,似乎在等對方的同意。

    男人朝他做了個隨意的手勢,失笑道:“你喝不下茶,倒是吃得下點心?”

    “這有什麽奇怪的?”容灼笑道,“你沒聽說過嗎?人的胃是分區的,吃飯吃飽了,不耽誤吃零嘴,喝酒喝飽了,自然也不耽誤吃點心。”

    “這是什麽歪理?”那人問道。

    “不是歪理,下回你試試就知道了。”容灼說著又拈了一塊點心放到嘴裏,還順手拿了一塊給身邊的金豆子。

    “你是永安侯府煮茶的師傅?”容灼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跟他搭話。

    “算是吧。”對方笑了笑,沒給容灼繼續掌握話題的機會,“在下方才看小公子愁眉苦臉,可是有什麽心事?”

    “哎……”容灼歎了口氣,“不說也罷。”

    “能讓小公子放著廳內的宴會不顧的,必然是很惱人的心事吧?”

    這人長得溫文爾雅,說話時語氣也讓人覺得很舒服,是屬於很容易獲得信任的那種人。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若是容灼不加防備,估計很容易就會被套出話來。

    可容灼這人有個好習慣,喝醉了之後不喜歡說心裏話,很少有酒後失言的情況。

    倒不是他自製力好,而是他喝多了之後思維會變得很奇怪,讓人難以引導……

    簡而言之就是,人家問東他答西,人家說狗他聊雞。

    這不,對方問了他的心事,他恍惚了一瞬,忽然起身道:“多虧了你提醒,我得回去了,不然離開太久很失禮……”

    “對了……”容灼扶著金豆子剛要走,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從荷包裏取出了兩枚金葉子放到了茶桌上,“不能白吃您的點心。”他說罷又朝男人行了個禮,這才被金豆子攙著離開。

    那人表情複雜地看著容灼的背影,隨後將目光落在了那兩枚金葉子上。

    他平生還是第一次被人拿金子打發,心情十分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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