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您的意思,也相信您的良苦用心。”林方政首先對他的道理表示了認同,但馬上機鋒一轉,“但我有一點疑惑,或者說是猜測,也許不對,但我想在您這求證。”

    “今天沒有上下級,隻有嶽父女婿。我知道的,能說的,都會對你毫無保留。不如,咱們立個規矩,在這個房間裏,老少言語,百無禁忌。”孫衛宗用一句話徹底卸下了林方政的顧慮。

    “好,那我就直言不諱了。”林方政沒有婆婆媽媽,“您剛剛說上次否決我提拔處長,有兩層考慮。但我覺得是不是還有第三層,想讓何天縱對我產生厭惡情緒,為我和他之間後麵的矛盾激化點燃引線呢?”

    孫衛宗臉上微笑,眼神流過一絲讚許:“你能問出這個問題,我很欣慰。我可以馬上作出回答,但今晚的話題就隻能從剛剛提到的時間點開始了。你確定要得到答案,或者再換個問題。”

    很顯然,這是孫衛宗在給林方政機會,今晚能問出多少來,就看你思維有多寬廣、思路有多敏捷,或者說悟性有多強了,你依據現有的懷疑,問的越早越深,得到的答案也就越全麵。

    林方政聽了他的話,陷入思考。眼神不時在孫衛宗臉上流轉,想從中得到對方希望的問題。他不會讀心術,當然看不出來,於是隻好把眼神移向別處。

    不經意間,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那張孫衛宗調研嶽山縣的照片上。一個曾經縈繞心間卻又大膽的問題瞬間蹦了出來。

    對!興許這就是一切的源頭所在!

    正了正神色,林方政拋出了那個問題:“我想知道,您與王定平是什麽關係。”

    孫衛宗似乎早有預料一般:“哈哈,我果然沒有小看你,你小子思考的深度遠遠超乎我的預料啊。行,既然你問得這麽久遠,那看來今天晚上我們之間有得聊了。”

    他忽然變得興奮起來,像是發現了一塊絕世璞玉一般,開心得像個老小孩。

    孫衛宗徑直掏出煙自己點上了一根,又將煙灰缸往中間移了一點,讓兩人都能夠得著。

    “你也抽,咱爺倆可以保持同步了。”

    這話很有意味,事後林方政才想明白這點。直到今晚之前,孫衛宗在官場上都是以上位者的姿態看待林方政,但今天林方政能精準提出這個直擊要害的問題。大大超出他的預期,這一刻,他覺得林方政是一個大才,一個能夠著重的“預備政治家”。

    林方政聽後默默點上煙,眼神透過飄起的煙霧注視的孫衛宗,等待著他的解謎。

    “籲……”孫衛宗吐出煙霧,緩緩道來,“我和王定平的認識,是在十二年前。那時我是省紀委常務副書記,他是定庭市一個區的紀委書記,來省紀委掛職鍛煉一年。就在這一年期間,我對他非常賞識。回去後他提為一個縣的縣長,然後九年前到嶽山縣任縣委書記。”

    十二年?是何天縱緊急從商務廳撤出的那年!

    孫衛宗在省紀委,正好管著這件事!

    林方政問:“您對王定平的賞識,是跟周中鵬、何天縱有關係吧。”

    “沒錯。商務廳的上一任廳長事發後,省委當即就把他拿下了。但這個案子我非常清楚,那個廳長背後還有靠山,下麵還有同夥。靠山就是周中鵬,同夥就是何天縱。我向當時的省紀委書記請示,要把這兩人一並審查。結果遭到了否定,理由很簡單,當時的省委副書記不同意事態擴大,省委書記也不支持繼續查辦,已經打掉了一個廳長,事情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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