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華山上,有個老者一大清早就到了。

    老者瞧著瘦弱,能看出來是個男的,但臉上十分幹淨,連胡茬兒都沒有。

    中嶽山君其實地盤兒最小,但相比從前已經大了不知多少倍。畢竟古時候太華可是西嶽,民間劈山救母的故事,說的就是這裏。東嶽也大差不差。但剩餘三尊山君,那地盤兒大了去了。等日後打下大月,恐怕西嶽地盤就得有景煬一半兒大小了。

    權忠登山之時,鬱授已經注意到了,這會兒已經到了山巔,他自然要現身。

    這位侍奉太上皇一輩子的宦官,可還有個景煬王朝首席供奉的身份,不可怠慢。

    鬱授憑空出現,微微抱拳,輕聲道:“這是什麽風,今個兒把權首席吹來了?”

    權忠抬手還禮,輕聲道:“太上皇去了朝歌,說準我幾天假,家裏我是沒臉回去,回去也無人認識我了,這不沒地方去嘛!就想來爬爬山,一不小心就到了這裏。”

    這話說的,鬱授也就笑笑。

    雖然我死後才得封神靈,但你也不至於真拿我當鬼去騙吧?

    不過這些話能說出來嗎?當然不能。

    鬱授笑著說道:“權首席,那咱們換個地方坐一坐,聊一聊。”

    權忠隻點了點頭,下一刻已經身在一片雲海中的小亭子。

    權忠咋舌道:“坐亭中,觀雲海,鬱兄這日子,好不愜意。”

    鬱授一笑,“同是天涯淪落人,咱們就不必老聒笑豬黑了。”

    權忠哈哈一笑,“鬱兄還學了幾句流離郡俚語?”

    鬱授笑道:“這不是二殿下一開山,整個景煬王朝都閑不下來。也就是我在中嶽,要不然這會兒也是個站崗的。”

    聽這語氣,似乎有些怨言?

    權忠接過茶水抿了一口,輕聲道:“咱家不想那麽多,皇命要我如何就如何,畢竟食君之祿,就得與君解憂。”

    鬱授是聽出來了,這是點我呢。

    不過無所謂了,人家說的畢竟是實話。

    權忠側身看向天幕,忽然說道:“總覺得有些幹燥,不如鬱兄搬來幾朵陰雲,下一場大雨?最好是能把今日登山的信眾香客驅散的大雨。”

    話到這裏,鬱授多多少少明白了些什麽。

    “權首席需要能蓋住多大地方的陰雲?”

    權忠一樂,果然,不是聰明人怎麽當得了大嶽山君?

    權忠拿出一道令牌,輕聲道:“煩勞鬱兄,京畿一帶以及陪都,要盡數蓋得住,今日有什麽大動靜的話,盡量讓百姓覺得隻是一場雷雨。”

    鬱授眉頭狂跳,整個京畿一帶,直到陪都?那得多大地方?要幹什麽啊?

    結果權忠放下令牌,微笑道:“鬱兄,有酒嗎?”

    鬱授沉聲道:“何種酒?”

    權忠笑道:“咱家無需壯膽,那就壯行。”

    一艘去往朝歌的皇家渡船,太上皇趙煬也在喝酒,小口慢酌。

    如今跟在身邊的,是個年輕人,早在趙煬退位之時,權忠已經在培養的,用來接他班的人。

    不過這年輕人是健全的,所以不能入內宮。

    趙煬輕聲問道:“你是武夫?權忠的弟子?”

    年輕人點點頭,輕聲道:“是,師傅收徒,為的就是隨行太上皇,在宮外之時照顧太上皇起居。”

    趙煬歎息道:“這不是屈才嗎?”

    年輕人搖搖頭,“不屈才,本就無才。”

    趙煬接著說道:“權家有沒有在朝為官者?”

    年輕人輕聲道:“師傅入了宮,權家唯一一根獨苗就沒了,後開是權家小姐招了個贅婿,如今倒是有個算是孫子輩兒的,叫權世信,兩年前春闈入了二甲,賜進士出身,如今在翰林院編修古籍,應該是個從七品吧。聽師傅說,過權世信極其善於工事,早在隻有舉人身份時,就曾參與過震澤固堤。工部對於權世信,評價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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