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用拐棍敲著大岩石,沉聲說:“這是老大的手跡,也是他自己刻豹。前麵百米處就是這晶溪的發源地,是個不大的山洞。就是在山洞裏老大發現了寶貝,也就是被雲飛他們挖掘寶貝把山洞炸了。不過洞雖不存,水卻照流,我們過去看看吧。”

    果然走了百十米,眼前出現一片籃球場大小的平坡,亂石崢嶸、雜草糾纏,細細分辨還能找到炸岩撬石的痕跡。沿著腳邊溪水的流向很快就找到了源頭,一個兩米見方的凹穴中有一條掌寬的岩縫裏正咕咕地往上冒出清泉。

    老崔用拐棍朝兩旁比劃著,說:“原來這裏是個山洞,很矮很狹,等雲飛他們走後,我再來時就成亂石堆了。看得出當時他們炸了山洞和兩旁的岩壁,這麽幹肯定和采集水晶有關吧。我想他們一定滿載而歸,因為我後來找到幾個做工的石匠,他們堅決不說當時找到些什麽,但是這幾人手頭明顯有錢了,煙都抽牡丹牌。當時抽得起牡丹的全是村長以上頭頭。”

    金旗沒有出聲,隻是默默地捧起穴裏水喝了一口,說:“我父親墳地呢?”

    “在上麵,不遠。”老崔邊走邊說:“老大喜歡後山,常說北坡有股浩然之氣,所以林木昌盛。他死後老三建議把老大骨灰理在北坡,埋得高些,讓他常伴浩然之氣。這不,老椿樹下就是你父親的墳。”

    樹冠如蓋,樹下一堆黑土前豎著一塊石碑,上麵簡單幾字“知青金冬強之墓”。

    老崔一邊拔著墳前雜草,一邊從兜裏摸出三支線香,點著插在泥地裏,自言著:“老大,又有兩月沒來看你了,墳頭草又長高了。今天你兒子來啦,高高大大挺像你當年模樣,看得出是個男子漢。我把知道的事全給他說了,也不知是對是錯,是福是禍。我想即使是禍他也該明白自己的身世吧。我不會去叫他為你報仇,這為難他了。再說仇人之一是風春葉呀,是他母親,雖然風春葉不承認。聽你兒子說這些年他是你爸你媽帶大的,風春葉從沒去看過一眼,她這樣做我再也不認他大嫂了,眼睛裏從此再也沒哪個姓風的。”

    金旗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小花圈放在父親墓前,雙膝跪倒,雙手抱著墓碑,垂著頭無聲地抽泣著。他心頭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額頭挨著涼涼的墓碑感覺到父親的靈魂正在走來。

    香燭燃盡,金旗對老崔說:“二叔,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裏陪父親,明天我會回來。”

    “你要待一天一夜?準備吃的了嗎?”

    “我背包裏帶著,二叔放心吧。”

    老崔望了金旗半天,歎口氣,拍了拍他肩膀,說:“早點回來,我們叔侄也能再喝幾杯,我等你。”說完轉身走了,木拐棍在山石上發出的哢哢聲漸漸遠去。

    整個後山就剩金旗一個人,安靜極了。坐在父親的墓前默默地想著童年一些支離破碎的往事,無法想象僅僅依靠祖父微薄的退休工資,兩老一少是怎樣一年年度過的。技校畢業參加工作不久二老就相繼去世,並不是什麽凶險病魔奪去他們生命,而是他們對生命厭倦了,當孫子能夠自立時支撐生命的唯一亮點就此熄滅。金旗很難忘記祖父臨終時說的那句話:“恥辱比貪窮更能消耗生命啊。”當時他不理解“恥辱”是指什麽,現在他明白了,風春葉不僅僅是對金冬強的背叛,對自己的遺棄,更是對金家來說是一種無法直麵的恥辱。正是這種使人抬不起頭來的********消耗了兩老的生命!現在該怎麽辦?向雲飛複仇?那麽風春葉呢?難道自己真下得了手去對付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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