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太後看了一眼皇宮。

    她說:“咱們東陵國,怕是要走到盡頭了。”

    梅公公大驚失色,連忙跪到太後麵前:“娘娘,東陵千秋萬代,萬不會亡啊!”

    太後麵如死灰:“哀家太了解惟墉了,他這個人,不圖名,不圖利,更不沽名釣譽。”

    “先前出了那麽大的事,他都沒有放棄相位,不是因為他非要抓著那具空殼,而是他舍不得這為之奉獻了數十年的職責。”

    “那是他的半條命,你看他請辭之後,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垮了。”

    說到這裏,太後的淚水,再度潸然而下。

    “可明明舍不得,為何還要做呢?因為若是他不這樣做,那個孩子很可能就保不住了呀。”

    “一個國家,逼得文人棄筆從戎,已是將亡的征兆;而賢良忠臣不得善終,那是必亡的標誌。”

    “惟墉他是誰?他是三朝股肱,是讓東陵於強國環伺之間夾縫生存數十年的人。”

    “他該配享太廟,受後世百代瞻仰。可如今,還沒到最後一刻,便被逼得黯然離場。”

    說話間,太後失魂落魄地走回後宮。

    她的聲音,如同被撕\/裂般沙啞:“史書工筆,後世百代,又將會如何評說他呢?”

    “罷了罷了,這些都不重要了。隻盼著,在哀家閉眼之前,看不到那一天的到來。”

    韓公公俯身,亦步亦趨地跟在太後身後。

    安慰的話一直從他的口中說出,可是這些話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

    元貞帝剛回到承明殿,便伏案大笑。

    他笑得酣暢淋漓,仿佛從來沒有這麽快活過。

    秦豐業跟在身後進來,他把手搭在秦豐業的肩膀上,笑出了眼淚:“他走了,那老貨終於走了!”

    “秦愛卿!白惟墉他走了,再也不會有人對朕指手畫腳,再也沒有人說朕這不對那不行,朕自由了!”

    “自由了!”元貞帝重複一句,臉上的笑容尚且沒有消失,牙關卻緊緊咬住。

    他咬牙切齒。

    “隻可惜,這老東西隻是卸去相位,而不是把命留下。他看起來都半截身子入土了,怎麽還死不了呢?”

    秦豐業拱手,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放心,那白惟墉已經耗盡心力,油盡燈枯了,活不了多久的。”

    元貞帝的手仍舊搭在秦豐業的肩上,他的目光凝向虛無,雙眼眯起,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你知道朕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朕是什麽感覺麽?朕仿佛又掉進了那個黑洞裏,被他控製的黑洞裏。”

    說著,元貞帝的表情,幾近瘋魔。

    他死死地攥住秦豐業的肩膀,惡狠狠地開口:“朕多麽希望,他跪到朕麵前時,就此與世長辭。”

    “他要是就那樣死了該多好!可偏偏他還能活著,活著離開曾經對朕頤指氣使的地方!”

    秦豐業臉紅筋漲。

    實在痛得不行。

    但他不敢說他疼,隻能盡快轉移元貞帝的注意力:“陛下,相府的招牌也該換成將軍府了。”

    “而白明微那邊,該給她施加一些壓力,她遇到的困難越多,對白惟墉的打擊越大。”

    “興許就算白明微抗住壓力,白惟墉也因為壓力過大,而暴斃呢?”

    元貞帝想了想,覺得頗為有道理。

    他又笑了,鬆開了秦豐業的肩膀,然後坐回禦座之上。

    君臣二人,商討著如何對付白明微的計謀。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