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問:“殿下在意的不是她們,而是想知道,六姑姑是否像她們一樣,厭惡殿下吧?”

    “所以殿下來了白府,我看殿下身上沾了泥屑,應當是翻牆而來,對嗎?”

    一語中的。

    劉堯止住了吃包子的動作。

    他頓了半響,如同嚼蠟般把包子咽了下去。

    等到嘴裏空無一物,他才心如死灰般開口:“我想見見你六姑姑,向她道歉,是我害得她被母妃責備,也是我害得她顏麵盡失。”

    “但我怕見她的事又被母妃知曉,母妃又會責難於她,所以隻能來找你。”

    他用的是“我”,顯得言語更加真摯。

    小傳義默默地聽完,又給劉堯添上茶水。

    茶香四溢,緲縵白霧如夢似幻。

    他看向劉堯,緩緩開口:“九殿下,六姑姑她很好,你別擔心。”

    劉堯又塞了個包子,像是不好意思在傳義麵前流露更多情緒,他用吞/咽包子的動作,掩飾無法控製的哽咽。

    他說:“這怎麽可能,但凡是個女子,受了那樣的折辱,隻怕羞得活不下去。”

    “就算咬牙不去理會,日後也沒有人再與她做親,終究是本王無知,隻想著弓適合她,卻沒想到害了她。”

    小傳義又默了片刻,而後開口:“的確是九殿下對不住我六姑姑,你想想六姑姑的氣性,那是可斷頭流血,也不願被辱的。”

    說著,小傳義兩手一攤:“結果倒好,在北疆沒受什麽屈/辱,倒是因為一把弓,被貴妃娘娘說成破銅爛鐵。”

    “這比殺了六姑姑還叫她難受,但她能怎麽辦?尊卑有別,她也不能罵回去。”

    “不僅如此,為了不讓家人擔心,她還強顏歡笑,裝作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

    “殿下,您都不知道,這幾天六姑姑臉上的笑容都少了,怕是還為貴妃娘娘的話,耿耿於懷。”

    包子卡在劉堯的喉嚨。

    他噎得滿臉通紅。

    但那比窒息更難受的,卻是喉嚨間不自覺生出來,發堵的感覺。

    他費勁力氣,終於吞下包子。

    喉嚨被咯得生疼。

    他隻好端來茶盞,大口大口地灌下幾口水。

    然而肉/體上的疼痛像是減輕了些,可喉嚨發堵的感覺,卻並沒有消失。

    盡管沒有飽,但麵前的包子卻再也吃不下。

    他泄氣似的,癱坐在椅子上,哀莫大於心死:“都怪我,害了她。”

    不曾想小傳義非但沒有安慰,反而繼續順著他的話說:“是怪殿下,都這麽大的人了,行事也不先過過腦子。”

    “要是殿下思慮周全,至於現在連朋友都做不成麽?怎麽殿下做這件事的時候,身邊的人也不提醒提醒?”

    “殿下是沒有親信,還是身邊的人已經被別人收買了?真是叫人好生奇怪?”

    劉堯擰眉一想,的確是有人建議他送弓給小豹子。

    否則他怎麽能把目光放到外祖家的那把傳世名弓上?

    為什麽要這麽做,這麽做有什麽好處?

    害他!

    誰要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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