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誰能告訴他,這喪父喪兄的痛楚應該怎麽熬?

    如果不是他留了消息,大伯父也不會率軍入陰山。

    如果大伯父沒有率軍入陰山,是不是這裏就沒有擺上棺木?

    是不是,他們真的一同凱旋而歸,去見盼望他們歸去的一家老小?

    是不是啊?

    是不是……

    俞皎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默默地流著眼淚。

    望著那本該停放一具棺材的空處,她多麽希望,那具屬於阿瑜的棺材永遠都不會停放在這裏。

    隻要阿瑜活著,隻要阿瑜活著。

    讓她去死也願意!

    但是,她已經懂得如何忍住了,因為傳義說,早晚會團聚的。

    小傳義掙開成碧的懷抱,小小的手擦去臉上的淚。

    “五叔叔,你隻披了麻,但還沒戴孝,傳義幫你。”

    說著,他轉身從桌上取出一條白色布帶為五叔把淩亂的頭發束起,又取出一條白色的布帶穿過五叔額間,緊緊地係在五叔的頭上。

    這段時間穿衣吃飯的親力親為,已經讓他的手法變得嫻熟。

    雖然力道不夠,但還算整齊。

    他複又踮起腳尖,從桌上取下早已準備好的靈位,把祖父白伯遠的牌位放到五叔手裏。

    接著,他又捧起父親的牌位,來到白璟身邊。

    他說:“五叔,我們帶他們最後看一眼,這座他們舍命保護過的城可好?”

    白璟恍恍惚惚,失魂落魄。

    周身圍繞著一股難言的死氣。

    崔氏扶起他:“夫君,抬好大伯父的靈位,我們隨傳義一起,再讓他們看看這座城。”

    白琇瑩不顧再度開裂的傷口,也端起父親的牌位,一瘸一拐地跟在兩人身後。

    幾位嫂嫂們紛紛捧起夫君或公爹的牌位,也跟了上去。

    白明微不在,最後一個牌位由成碧捧著,眾人走出小院。

    所經過之處,霍家軍無不抬頭挺胸,以最筆直的身姿,目送英雄的靈位。

    於是眾人便瞧見,院門“知啦”被打開,裏麵走出一個消瘦見骨,滿臉胡茬的男子。

    那男子,似乎還隻是個未及冠的少年。

    他手捧著一個牌位,身後跟著許多人。

    而他身邊的孩童,麵色是那麽的白,但表情卻顯得堅毅而平靜。

    他們行在街上,登上城牆,於白雪覆蓋的城牆之上,端著靈位筆直站立。

    安靜的四周,刮過一陣陣風聲。

    東方的天際,也泄出一痕魚白。

    小傳義捧著父親的靈位,沙啞的聲音響起:“父親,前方是染著白家軍鮮血的平城,這裏的北燕人已經被趕走了,城牆之上,又掛了東陵的旗幟。”

    “後麵是我東陵的山河,也是每個將士誓死守衛的地方,它會越來越好。”

    “鮮血會流盡,生命會消亡,但磨滅不了這片土地上的英雄事跡,也磨滅不了我東陵保家衛國的萬千忠骨。”

    “傳義帶您來最後看一眼,看一眼你們曾守衛過的地方,傳義在此立下血誓,傳義長大後,也會義無反顧選擇你們走過的道路!”

    “請你們放心,白家的精神不會消亡,而這片山河也將越來越好,不會再給外敵欺辱的機會!”

    傳義話音落下,幾位嫂嫂發出了嚶泣之聲。

    而他擲地有聲的語句,也終於令白璟有了動作。

    白璟詫異地看了一眼小傳義,表情也有了變化。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