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時就在今天。

曉星漸漸隱去。要到遠方測試站去的人們,借著清晨的微光很快穿好了衣服,到廚房裏摸幾個涼饅頭裝在挎包裏,又到茶爐房把小水壺灌滿也不知開不開的剩水,就匆匆忙忙出發了。

夏臨渝和佟家駒肩負著當量和爆心速報的任務,要分赴413和420兩個遠方測試站。在“零”後,佟家駒要把420站針孔相機測得的數據通過電話報給夏臨渝。而夏臨渝根據自己在413站針孔相機測得的數據和佟家駒報來的420站針孔相機測得的數據,綜合計算並在預先製好的圖上標繪,求得此次核爆炸的實際的當量和爆心方位,以及與預定的當量和方位的差,然後迅速地將這些數據通過電話報告給設在201站的此次核試驗的總指揮部。這一切,將在十幾分鍾內完成。

牟大成將在“零”後帶領吳偉和邢和義去108和709工號回收航空攝影機膠片,不能到遠方站來,特意請魏國棟和徐海昌分別做夏臨渝和佟家駒的助手。

東方燃起絢麗的朝霞,太陽像帝王駕臨般由輝耀的彩雲簇擁著慢慢步上天空。沙丘和工號,一切東西都披上金紅燦燦的輕紗。夏臨渝和魏國棟,還有其它項目組的人員,走進413工號,像運動員走近起跑線,進入各自的儀器設備陣地,做好準備,時刻迎接“零”時的到來。

人們坐在包裝箱或工具箱上,嚼著幹饅頭喝著涼開水,靜靜地聽著工號外麵的風聲——這風聲會告訴他們“零”時尚遠,或已臨近。

在工號外麵,風像發怒的野獸般咆哮著,肆虐地將石粒和沙土拋撒到窗口上,呼哨著掠過工號的頂蓋,爾後又如瘋如癲地敲打著工號的鐵門,似乎要闖進來大鬧一番才肯罷休……

風不停,核試驗就不能進行,否則,風會把放射性物質傳播到它所經過的山山水水,給那裏的居民和生物帶去災難。

人們等候著天公安靜下來……

“哎,老夏!你說,現在最緊張的是誰?”守著電話的魏國棟看看相機旁邊的夏臨渝,然後又自問自答地說:“現在最緊張的恐怕是陽平裏氣象站那幫人啦,他們預報今天沒有風,可是風卻這麽大,他們能不緊張嗎?”

“我想,預報沒有風,是指今天某一段時間無風,不是全天無風。”夏臨渝說出自己的看法。“再說,氣象工作,不光靠陽平裏氣象站,據說,還有總參氣象局、中國科學院大氣物理研究所等許多單位協作呢!”

“噢,對!”魏國棟點頭表示讚同,“說不定什麽時候風可能會停下來吧?萬事俱備隻待無風,看來,指揮部可能正等待著陽平裏的佳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