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輝給寬闊平坦的大漠扣上一層紫紅色的紗罩。一個穿軍裝的小夥子和一個穿軍裝的姑娘並肩坐在一叢駱駝刺旁。

“到今天為止,英語動詞部分全學完了。”夏臨渝把英語書合上,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紙:“這是我畫的一張英語動詞時態一覽表,主動態十六種,被動態十種,全在上麵,給——”

華靜竹接過紙來,看了看紙上的表格,如獲至寶般地捧在胸前,高興地說:

“太好了!太好了!謝謝你!謝謝你!”

西山悄悄地收去最後一抹光輝,暮色徐徐降落在這片大漠上。

“天要黑了,我們回去吧!”夏臨渝首先站起來。接著,華靜竹也慢慢地站起來,像舍不得離開這塊“寶地”,緩緩地邁著步子。

夏臨渝像往常一樣,大步地往住地走去。這裏離108住地不遠,眼看就要到“家”,華靜竹急忙跑到前邊去。

“夏哥!”姑娘親熱地叫了一聲,站在夏臨渝麵前,低著頭輕聲說:“就讓我這樣稱呼你好麽!當然,在隻有你和我的場合!”

華靜竹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小方方的白色東西,拉過小夥子的手一塞,扭頭就跑回住地去了。

夏臨渝透過暮色望著姑娘的背影,愣了一會兒,爾後大步走回他的帳篷。他手裏攥著小方方的東西,心問:會是什麽東西呢?看她那神秘而羞澀的樣子——糟了,是情書?不會,像她那樣大家閨秀似的,動不動就臉紅的姑娘,豈能主動給小夥子寫情書?夏臨渝這麽猜測著,走回了帳篷。他坐到自己的鋪位處,環視了一下四周——不管怎樣,手中的小方方肯定是一種姑娘的隱秘——沒有人在近旁,於是,他慢慢地伸開手掌,看看手心裏那小方方的東西,原來是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小白手絹。他小心翼翼地展開小手絹,——他的心在說話:這是那天在108工號頂上給你、給她擦汗的白手絹!這是給你的紀念物!夏臨渝翻看著這塊小白手絹,啊,一角上有一朵小紅花,不,是兩顆相互搭貼在一起的紅心,是用紅線繡上去的,下麵有一行外文字,也是用紅線繡上去的,他心中默念:

The two red hearts remain intimate and love each other till one's dying day。(兩顆紅心永遠相親相愛。)

唉,又一個癡情!夏臨渝看完,不禁為姑娘用心良苦而感歎,隨將小手絹疊好收起來。一個白淑榮,問題還沒解決;又來一個華靜竹,可如何解決呢?和同誌的工作關係沒有處理好,挨了批評又檢討,如今愛情關係又接踵而至,滾燙的豆包粘在手上甩不掉,咳,實在是讓人好煩惱!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夏臨渝深深感到擺在麵前的是最難處理的問題,不能傷害兩位可愛的姑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