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空爆試驗測試的準備工作進行得很快，各個項目所需要的器材設備，有些已經購進，有些從全國各地調來，有些正在進行加工製造。在馬蹄樓的凹字形狀圍成的“槽”內，標寫著BA甲01-15、BA乙02-27之類字跡的大大小小的包裝箱堆積如山。近幾天，各個研究室已經開始清點裝車。這些裝滿核試驗測試用器材設備的箱子，由汽車送到通縣火車站，又由鐵路運往西北戈壁大漠的核試驗基地。

此刻，牟大成正組織全組人員清點裝運本組各個項目的器材設備。在研究室裏，不管哪個大組要裝車，一呼百應，別的大組的人員都是盡可能放下手頭工作趕來參加，大家呼呼啦啦跑下樓來，一齊上手，人抬肩扛，幹得熱火朝天。大組長牟大成，這個山東漢子有一股子牛勁兒，大包裝箱別人兩個抬一頭，他獨自一人抬一頭，呼地一聲就起。他很有感染力，大家爭著搶著，七手八腳地幹得很快。

“同誌們！來，這個大箱子，大家一起抬！”牟大成安排好之後，便跑到前麵抬箱子頭部，開始喊號：“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大家把憋足的勁兒猛地一鼓，兩米多長的大箱子起來了。

牟大成肩頭扛著箱子，口裏喊著號子，大家跟著呼叫：

“大家鼓足勁兒呀！”

“嗨喲！嗨喲！”

“齊步向前走哇！”

“嗨喲！嗨喲！”

大箱子安安穩穩地上了車，大家才舒了一口氣。

“哎，老牟，我說大組長啊，要是有一台裝卸機就好啦！”一個佩帶上尉軍銜的女人瞥了夏臨渝一眼，陰陽怪氣兒地說：“你們組有一位大設計師呀，怎麽不設計一台裝卸機呢？”

夏臨渝正蹲在那裏係鞋帶，聽了這個女人的話，氣得差點兒蹦起來，他那“忍”的心勁兒把他壓下去了。他雖來到這個隊伍裏時間不長，但耳聞目睹對這個女人也有一些了解。她，叫王玉鳳，是個高幹子女，一向把什麽都不放在眼裏。犯不上跟她鬥嘴嘔氣，這點小氣兒咽下去算啦！

“嘿嘿，這個……”路大剛搖頭晃腦地笑笑。

“這個什麽？那玩藝兒早就有啦！”牟大成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便大聲說：“那玩藝兒早就有了，它叫叉車！那玩藝兒，我在工廠裏見過！”

牟大成把兩隻手臂向前彎起，像鏟東西狀，說叉車如何如何工作。

“那，我們提器材時要一台嘛！”吳偉說。

“要一台？上哪兒去要？我見到的那是蘇製產品，目前，國內可能還沒有叉車製造廠吧？連大慶人都沒有叉車，還靠人拉肩扛呢，我們上哪兒弄叉車去呀？我們整個基地都沒有一台叉車，我們還是人抬肩扛吧！也許過幾年會有的！”

人抬肩扛，幾天的工夫，這馬蹄樓的槽形院心裏堆放的各種器材設備全都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