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黑長的睫毛在蒼白眼瞼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將瓊鼻櫻唇的線條描繪的忽明忽暗,精致卻又詭異平凡,像是誰的提線木偶,在刀尖上跳舞。

黑色蝴蝶結端端正正的係在校服襯衫的領口,與灰色小西裝外套相護映襯,百褶裙的裙擺垂在了地麵上,每一道褶皺流淌著灰色的冷淡與禁忌。

坐在椅子上毫無聲響的人,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垂在黑袍下的手指,骨節修長而冰涼,那種病態的蒼白感,比太平間的白還要冰冷可怖。

他的指尖卻並沒有碰她,而是持著紋路繁複凶戾的死神鐮刀,用刀刃挑起她的下頜。

薑茶安被迫仰起頭。

頸項拉伸出瀕死而脆弱的弧度來。

她虔誠溫順地仰頭看他,黑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好幾下,一雙瞳孔黑到純粹,如同鑲嵌在洋娃娃上的玻璃球,再一次重複:“主人。”

跪著仰望,至高無上的神。

可是神屠殺眾生,冷血狠戾,從十八層地獄而來,意為死神。

貼著下巴的溫度令人顫栗,頭皮發麻。

像是在嘉獎一隻路邊隨手撿回來的寵物。

校長室的時鍾滴滴答答,在走。

而且他也沒有必要這麽做。

她始終在尋求某樣東西。

她原本沒打算這麽快動手。

薑茶安執起他的手,低頭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殺了你哦。

強烈的眩暈感襲來。

她將剜去他的心髒,割開他的血管。

任務輪回,時間回溯。

這將是我給您最完美的禮物。

“我下次可以見到您嗎?”她問。

而她如獲新生。

有時候薑茶安會在想,他是不是拉她進死神空間的那個人。

他是誰,來自哪裏,她什麽也不知道,隻知道他淩駕於整個無限恐怖的規則之上,主宰萬物。

早晚。

“都死了?”

他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死神沒有心。

事實上,薑茶安確實是他撿回來的。

他到底是誰。

空蕩蕩的校長室。

“真聽話。”

即將走向午夜十二點鍾。

當分針和時針重疊。

“想見我?”

“噠。”

薑茶安聽慣了他的聲音,並不覺得有什麽,蒼白精致的小臉露出一絲笑意。

有時候薑茶安會在想。

外頭有一輪月亮。

“他們擾了主人清淨,罪該萬死。”

天旋地轉。

可他們試圖進入校長室。

似曾相識。

本身侵犯一切規則。

認識他的時間漫長,已經橫跨了生命長河,揉入骨髓。

他無波無瀾。

我敬愛的主人。

漫長的時間輪回裏。

殺了他才能重獲自由,她不會一直做他的鐮刀,這個機會,她一直在等。

冰涼的刀刃,殘忍的殺意。

又覺得不會是。

“我敬愛的主人。”

那天回應她的聲音過於機械而冰冷。

看他如窟窿死去。

一瞬,她笑靨燦爛詭異。

“因為我愛你。”

跟他不符。

他的聲音響起,低沉而沙啞,並不蘊含任何人類的情感,無機製的溫度。

整個世界不斷倒退。

麵前的身影消失不見。

最後一眼。

薑茶安好像對上了一雙暗紫色的冰冷眼眸。

將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