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今安用力掙開他的手,自己手心一片粘膩,跟他冰涼體溫形成了極大反差。

    “四哥當我是什麽?”她抬頭,顫問,撞入他的眼,逆著燈霧的影,黑到濃稠。

    這些年來,她亦步亦趨,可他深不可測。

    就像置身漫天風雪,他讓人愛的濃烈,又冷的徹骨。

    傅容珩微頓。

    聽遠處,落葉的聲音,“哢嚓!”,斷裂,似乎是不堪重負。

    一直在楚今安心中繃了好多年的弦,也一同斷開——

    “你做的事情從來都不跟我說,一次都沒有,這次的事還是沒有!我一直在等……”

    “我介意你身邊有別人,我很介意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楚今安忽然崩潰,眼眶發紅,抬頭對他喊,摔破膽子的冒犯,今夜過後會是什麽結局,無所謂了。

    她的聲音顫抖又脆弱,劃破了岑寂的深夜,風一吹,連了天,沉沉砸在傅容珩的心底。

    讓他喉嚨中忽地有些發幹,泛起一絲無所適從的燒灼感。

    剛一杯杯喝過的酒,毫不克製的結果——

    是高濃度的酒精與冰塊侵蝕思維,在肺腑中碰撞,盡數化作了催化劑,蔓延出一絲火燎的刺痛。這感覺,如此陌生。

    熟悉的束縛感,讓人喘不上來氣,又一次卷土重來,每每壓抑在骨子裏,絕不起伏於喜怒哀樂,數十年如一日,克製到悲哀。

    卻隻麵不改色。

    知道嗎?沒想過。因為沒做過,所以不在意也沒想過解釋。

    傅容珩忽然不明白自己今晚到底是怎麽回事,在跟她計較什麽,她不懂,他居然也跟著泛賭。

    楚今安發狠的把裝飾用的包用力砸在男人身上,他不躲,巍然不動如青山,砰地,黑色的包撞擊年輕身體,發出沉悶的聲響。

    氣氛,隨著這一聲響,沉到穀底。

    傅容珩任她發泄,站在原地,黑眸滑過她手中的包,抬指鬆了鬆襯衫領口,像喘息。

    那抹潔淨清冽的白,在他脖頸處投落下分明的陰影。

    修長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青筋微凸,至少沒有表麵那麽平靜。

    花楹的身份特殊,傅容珩無法跟楚今安談及軍事機密。

    幾次張口,喉中橫亙著柔軟卻窒息的棉絮,原本不覺得有什麽,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顯現,堵得人發慌。

    他沉默半晌,最終道。

    “我沒碰過她。”

    寥寥五個字。

    語氣仍然是令人生厭的平穩陳述。

    可細聽之下,貫來清冽顯貴的嗓音,卻不知為何沾染上被灼燒的沙啞,也許是酒的侵蝕,也或許,是人。總之,聽的人刺痛。

    楚今安知他不善言辭,直到今日,仍是如此。

    她等他的解釋,卻也好像提前知道了答案,沒有解釋。

    楚今安忽然笑了,在夜晚的路燈下,一襲黑裙,驕矜名貴。

    她的笑意明媚生花,一如過往無數次對傅容珩展露的笑顏,那般柔軟生動。

    隻是這一次,她眼底淚色晶瑩,下巴微抬,消瘦的過分。

    言語錐心刺骨。

    “你宿在百樂門的一天一夜,燈火徹夜不滅,你到底在跟她幹什麽?!”

    生硬而發狠的刺向人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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