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的風有些涼,白樺林簌簌作響。

    天邊泛著天青色,雲層密集,看不見什麽陽光,岸邊有的地方還積著水窪,踩上去時水色破碎又聚攏。

    兩人沿著湖畔漫步,腳步聲不疾不徐,背影入了春日深景的畫卷,煙雨蒙蒙的氛圍感,偶爾響起的聲音消散在風中,上舊色,成往事。

    “四哥以前陪我聽過不少唱片,還記得留聲機壞掉之前,聽的最後一個唱片是漁光曲。”

    楚今安很隨意,可能是跟他太熟,走著走著就近了,風也吹不散。

    行走間兩人的肩頭不經意觸碰,手垂在身側,莫名的,楚今安指尖有點癢,呼吸中還能嗅到他身上經年獨有的淡香。

    那樣清冽,像是烈酒入喉後的餘韻,令人念念難忘,淡到難以察覺,又驚心動魄。

    都怪今日風大。

    傅容珩聽她說話,閑步如鶴,許是沒穿軍裝的緣故,那份冷血的狠厲感,沉寂在骨子裏,聲線悅耳:“是嗎?”

    楚今安懶洋洋勾著唇,肆無忌憚談起曾經,語氣中帶著幾分對自己的調侃:“當時我聽完之後,還掉眼淚。”

    記得當時年少的傅四爺坐在微暗的光影裏,側影透著消沉的慵懶,嗓音從暗處徐徐響起:“非要聽,又哭什麽。”

    記得那時統領府沒現在這麽大,尚有一兩分人情味在,倒是越往高處越寂寥。

    又記得那時湖畔後山有兩顆百年梨樹,每當結熟了果子,楚今安就會爬樹摘梨,被種樹的老頭氣得追著跑,最後笑嘻嘻的把兜裏的梨捧給傅容珩。

    “四哥還記得嗎?”楚今安抬頭,忽然問,眼神漆黑明淨,不染纖塵。

    傅容珩淺眯著眸,眉骨雋永,臉上像有笑,太淡,難解。

    也是,像他這樣的人,連沉默都高高在上,笑也漫不經心,偏流露出風流感。

    他抬起手。

    楚今安微愣,感覺修長分明的手指拂過她的肩頭,無端泛起灼意。

    一片白樺樹的樹葉飄下,被人散淡拂去。

    “你慣愛哭。”

    他聲線低沉。

    一字一音落在楚今安心尖,她心神微動,如同雨打梧桐葉,發出會心的響聲,清脆,又清白的餘韻。

    不知從何而起的衝動,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忘記所有長大後該有的沉穩。

    她伸手,突兀的,抓住了男人的袖口——

    喊道。

    “四哥。”

    由於過於用力,平整肅穆的衣袖被攥出了褶皺,有影子在延伸,袖扣反射著陰天的涼。

    傅容珩腳步停住,垂眸看她,視線滑落在攥住自己衣袖的細瘦手指上,指尖白皙脆弱,凝著一抹雪色。

    無聲和沉默之間,竟有絲無人知曉的宿命感。

    楚今安對上他晦沉深邃的目光,衝動之下,勇氣盈滿胸膛,將私心脫口而出。

    “我現在不愛哭了!”

    她想說的是。

    “我長大了。”

    你可以,不必再把我當成小輩看待。

    **

    “啊。”

    一聲沮喪的嗚咽從喉嚨中溢出來,好像小動物無精打采的叫聲。

    好煩好煩好煩!!

    楚今安回國後在醫院從事外科部門的工作,昨晚晚上一點鍾才下班,今早又剛做完一個兩小時的手術,累的倒在椅子上不想起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