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電話中沉默了很久。

    鄭父道:“我知道你一直怨我,但世家人都這樣,身邊哪能隻有一個人,多的是逢場作戲,錯就錯在,我當初不應該娶一個愛我的女人。”

    火光燃燒殆盡,煙蒂燙到了指尖,在昏暗的客廳中亮著最後一點明滅的光。

    鄭星洲透過窗外寒雪紛飛的夜,看到了那年如出一轍的晚上。

    他七歲出國,二十四歲回國。

    十七年一個人在國外,摸爬打滾,自生自滅,造就了外人眼中的野心家。

    但很少有人知道,鄭星洲出國那天是他親生母親的頭七,當時女人肚子裏,還有個未出世的孩子。

    那也是雪夜,母親懷著七個月的身孕,掐著他的手臂,讓他站在門縫前,親眼看著父親是如何和外麵的女人偷情的——

    當時說不出是惡心還是恐懼更多。

    門內傳來陣陣喘息的聲音,透過門縫的光看到了兩個人。

    “看到了嗎?”母親捂著他的嘴,不讓他出聲,在鄭星洲耳邊,輕聲慢語,“這就是相愛的下場。”

    “我們星星以後,一定要娶一個自己不愛,也不愛自己的女人。”

    過了幾天,她死了,血流了一地,搶救無效,一屍兩命。

    世家子弟,沒結婚前是自由身,搞女人,玩賽車,沒約束,隨便你,那是僅有能肆意妄為的時間。

    結婚不一樣,這是兩大家族的事。

    “也罷,你不想回來就不回來吧。”鄭父鬆口,“但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兒子,骨子裏有我的血,你和我一樣。”

    鄭星洲回過神來,玻璃窗映著一雙沉黑漠然的眼眸,狠到像是隨時都能從人身上撕咬下一塊肉。

    “我之前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一下,王小姐我看過,你沒必要拒接,兩家見個麵,商量婚禮的事。”

    “不用了。”鄭星洲將煙蒂扔到煙灰缸中,極為平靜的打斷了他的話。

    “你什麽意思?”

    “我戶口本上的人,你插手不了。”

    “鄭星洲!”鄭父怒斥。

    “我已經讓你在外麵玩了這麽長時間,你還想怎樣!沒有人比她更合適,隻要你和她結婚,兩家聯姻,到時候誰也撼動不了半分!”

    唾手可得的利益就在眼前,巨大而誘惑。

    “爸。”鄭星洲說,“我想,你應該不希望臨到頭,一無所有吧。”

    鄭父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血淋淋的威脅。

    當初少年背井離鄉,如今早已羽翼豐滿。

    “你威脅我?!”

    “我不會像你一樣。”

    我和你不一樣。

    他再一次道。

    鄭星洲掛斷了電話,側臉沉在陰影中,窗外的微光倒映進來,明明滅滅,窗戶上結了很漂亮的冰花,夜依舊寒。

    他開了窗,指尖落下了冰涼的雪花,消融在溫度中。

    這時燈忽然打開,傾瀉了一室明亮。

    “你怎麽不開燈?我差點以為撞鬼了!”

    時薇回到家,看到他,嚇了一跳,將水蜜桃放在櫃子上,躍躍欲試。

    “一會兒我要做水蜜桃味的泡麵,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大廚!哦對了樓下的水果店打折,但是東西太多了我沒買,等下我們再出去逛逛……”

    她喋喋不休,眼神幹淨,有煙火氣在身上,鄭星洲看著她,很突然的、毫無預兆的說了句:“薇薇,結婚吧。”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