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紅鬥篷幾乎將整個人蓋住,像是受了傷將自己整個藏進殼子裏的小動物,纖細脆弱,渾身都在顫。

    鮮豔的紅、紛飛的雪。

    那一幕,後來謝洵記了很長時間。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謝洵緊繃著的心放了下來,所有慌戾情緒煙消雲散,又恢複了那掌控一切的風輕雲淡。

    “棠棠。”

    他溫柔輕喚。

    聲音響起的刹那,角落中的人明顯一僵,凍到發青的手指攥緊了衣袖,沒有抬頭。

    她看起來太瘦弱了,仿佛鬥篷都能將她壓垮,像是冬天路邊無處可去的流浪貓,很是可憐。

    而謝洵站在她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大雪模糊了他的神色,身形修長,矜貴無雙。

    兩人在寒夜中,天差地別。

    無形中透出了無法跨越的鴻溝。

    “不想見我?”

    趨於平和的聲音響起,聽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

    蹲在地上的人兒,不肯抬頭,不肯說話。

    事實上,孟棠安正在努力咽掉最後一個冰糖葫蘆,舔了舔唇。

    唔,好甜。

    她不太喜歡這種甜,膩得慌。

    吃吃喝喝快樂完,孟棠安撿起自己的劇本。

    #他追她逃他們都插翅難飛

    深夜橋下,一片昏暗,除了幾棵枯敗老樹,再無他人,分外安靜。

    謝洵俯身,半跪在她的麵前,輪廓在夜色中高雅冷峻,手指捏住女子削瘦白皙的下巴,抬起她的臉,硬生生的,讓她仰眸看他。

    那是一種強迫的、仰望的姿勢。

    雪很涼,他的溫度更涼,令人不由自主的顫栗。

    ——居然比她還冷,到底是誰挨凍啊。

    女子三千青絲如瀑,細細碎碎的雪花,黑的烏黑,白的雪白,明豔紅鬥篷絨毛簇擁著的臉,蒼白也嬌弱。

    承在睫毛上的雪花隨著動作,不堪重負,簌簌落了下來,零星幾枚雪花融化在眼中,好似一滴晶瑩的淚,映著綿綿清澈的眼眸,被迫直視謝洵。

    他看清了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凝視了兩秒,輪廓在深夜中冷峻,輕聲慢語。

    “你在跟我鬧什麽脾氣?”

    那一字一頓,猶如利刃,孟棠安遲鈍了一兩秒,唇角彎起,露出了不甚明顯的笑意,唇瓣翕動,有些困惑的,像是跟自己說話,又像在問謝洵,聲線輕柔,支離破碎:“我這是在……鬧脾氣嗎?”

    遠遠看去,隻能窺到深夜森寒、大雪紛飛,兩抹模糊的身影在橋下角落,一人矜貴俯身半跪在女子麵前,抬起她的下巴,而那人仰頭看他。

    “不然呢?”

    謝洵輕描淡寫反問一句,頎長手指穿過了女子的腿彎,將她穩穩抱了起來,一步步往褚玉居的方向走去。

    她太瘦了,一點重量也沒有,輕飄飄的抱在懷裏,仿佛下一秒就會離去。

    “我在鬧脾氣,徐北侯在幹什麽?”

    孟棠安累極了,甚至連掙紮都做不到,渾身凍僵,使不上半分力氣,異常平靜的問。

    謝洵重複她的話,置在舌尖咀嚼,最終冷笑一聲,聲音有些發狠:“本侯也想知道。”

    不過是個隨手養的寵物而已。

    他到底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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