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燈光昏暗,牆角放著的幾盞台燈,散發著幽幽的白色亮光。

    男人仍舊身穿一絲不苟的煙灰色西裝,即便身處囹圄,他也從容冷靜,連頭發都沒有絲毫淩亂。

    文誠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他平靜無瀾地說:“我知道,現在刑偵技術很發達,警察遲早會找到我,我沒想過逃脫,隻是想讓老爺子多忍受幾天煎熬。”

    “文煜很信任你,他把他和許緣的事告訴你,還和你商量,要如何利用司徒慧。”魏清頌的語氣也冷冷靜靜沒有起伏。

    “所以我事先給他服用了安眠藥,他走得並不痛苦。”文誠的表情極為淡定,像是在陳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魏清頌眸光中透出一絲寒意:“他將你視作大哥,你卻殺了他。”

    “我知道我罪該萬死,可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仍然會殺了他,我不後悔。”文誠的臉上沒有絲毫羞愧之色。

    魏清頌沉默片刻,麵無表情地看著文誠:“我們的警員在郊區危房找到了司徒慧,她有一句話想帶給你,你想聽聽嗎?”

    文誠頓了頓,依舊雲淡風輕:“不想。”

    魏清頌卻並不如他所願,一字一頓緩緩開口:“她說,人不能總活在過去,她回到棠州,這個噩夢開始的地方,就是想要重新找回曾經勇敢純粹的自己。”

    “不是每個人都能順遂心願,她繼續留在棠州,隻會被老爺子殘忍對待。”文誠的回答平靜無波,眼底卻流露出深深的無力和悲傷。

    “所以,你還是拘泥在過去,被困在噩夢的牢籠裏。”魏清頌的嗓音變得低啞,她緩緩道,“重新見到你,她很開心,隻是你們在彼此眼中,都已變得陌生,如果可以,她很希望時間能夠倒流,她很想念當年在福利院那個堅強而擁有赤子之心的阿誠。”

    文誠神情微微恍惚,他嘴唇輕顫:“我不想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是司徒慧托我轉告你的,我言盡於此。”魏清頌淡漠地說著。

    她頓了頓,又道:“如果你早點聽見這番話,應該不會走到這一步吧?”

    文誠沉默半晌,冷然道:“我從不做沒有意義的假設。”

    “但我卻覺得,這是一種必然。”魏清頌嗓音淡淡,“仇恨和偏執並未完全占據你的赤誠之心,不然,你也不會將那封信送給許緣。”

    “你想讓許緣離開棠州市,是為了他好,因為你太知道文成華的手段,你擔心許緣遲早會暴露,不想讓許緣也受到傷害。”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倏然輕笑一聲:“你或許沒想到,就是因為那封信,我們才能這麽快確定,文煜的死和你有關,你尚未泯滅的善良和良知,將你暴露了個徹徹底底。”

    魏清頌說罷起身離開,身旁做筆錄的警員也緊隨其後,偌大的審訊室,隻剩下文誠一人。

    文誠一動不動坐著,眼底的光芒忽明忽暗,似乎在掙紮,又似乎在迷惘。

    良久,他才輕輕歎息一聲,喃喃自語:“是我做錯了嗎?”

    可是,誰又來彌補他陰暗扭曲的童年。

    魏清頌靠在樓梯道的窗戶旁透氣。

    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就是人心,她看不透,即便是她的老師,恐怕也不能看透每個罪犯心中到底在想什麽。

    陸景明從監控室出來尋她,便看見她神情落寞地靠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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