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放晴沒多久的天,很快又陰沉下來,雲層黑壓壓的一片,將整個城市籠罩著。

    灰暗的天空仿佛巨獸張開的大口,讓人心中惶恐不安,似乎下一秒就會被吞噬其中。

    陸景明一言不發,冷寂的背影與周遭繁華的街景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沉默,無端讓人心慌。

    魏清頌踟躕片刻,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景歡的手,現在怎麽樣了?”

    當初,陸景歡的手受了很嚴重的傷,小姑娘又最是怕疼,魏清頌便和她約定好,國慶假期結束,她一定陪著陸景歡一起做手術。

    那個時候,陸景歡愛屋及烏,對她也是很信任的。

    可她到底還是失約了。

    聽陸景明的意思,她的手……狀況似乎並不太好。

    陸景明靜默著,過了許久才說:“雖然耽擱了時間,但手術很成功,日常活動沒有問題,隻是她不能再畫畫了。”

    魏清頌神色微怔,眸中滿是歉疚。

    無法再作畫,這對陸景歡來說,是太過沉重的打擊。

    更何況那個時候,離藝考隻剩下不到三個月,萬眾矚目的天才油畫少女,卻永遠失去了逐夢的機會。

    難怪陸景歡會如此怨她。

    如果換成是她,也無法釋懷吧。

    六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太多的事,時過境遷,她試圖找回當初的心境,可是已經造成的惡果,卻再也無法挽回。

    似是察覺她內心所想,陸景明眉峰微蹙,淡淡說道:“她受傷是意外,怪不到你頭上。”

    道理他早就明白,隻是這些年來,因為她的離開,仿佛所有的悲劇根源都是由她而生。

    他可以抱怨魏清頌的不辭而別,可若將陸景歡的手傷也算在她頭上,那便是明明白白的遷怒。

    這些年來,他遷怒魏清頌還少嗎?

    他不讓任何人提起魏清頌的名字,不願再踏足他們曾經一起到過的地方,她喜歡的顏色,愛吃的東西,他通通避而遠之。

    原以為這樣就能好過一些。

    然而並不。

    那些備受煎熬的午夜夢回裏,思念像洶湧的洪濤般不可阻擋。

    最開始的那幾年,他到處尋找她的下落,每次有無名屍骨的信息通報,他都提心吊膽。

    當尋覓多年無果的人忽然出現,他原應滿腔憤怒,可是那些怨懟,在看見她變得如此沉鬱後,又全都化為烏有,被另一種莫名酸楚的情緒取代。

    他承認,他很想念魏清頌,那是一種無法抑製,無法自控的思念。

    再度看見她的那一刻,心底的喜悅險些無法隱藏。

    一直思念的人,真的回來了。

    魏清頌回國這段時間,她的變化,陸景明全都看在眼中。

    她雖然還是那樣沒心沒肺地主動湊上來,笑得比誰都要開懷,可他曾經是那麽了解她,見過她最熱烈美好的模樣,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她笑意裏的憔悴苦澀呢?

    他應該怪她,恨她,推開她,拒絕她。

    可他做不到。

    六年,似乎什麽都變了,又什麽都沒變。

    如果他真的能夠放下,在市局門口,看見魏清頌和那個男人糾纏不清,聽見那個男人口中那些似是而非的話時,他就不會感到嫉妒和痛楚。

    從那個時候,陸景明就意識到,他早就已經陷進去,再也無法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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