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卿揉著腰,一瘸一拐地慢慢走近樹影下的玄曜。

在深夜,玄曜已然恢複了本來的樣子,深邃精致的眉眼在夜色中更覺昳麗。

“你遲到了。”

宓卿看著他,憤憤地努了努唇,又問:“大半夜的,要我來這裏。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解開我身上的封禁術?”

玄曜靠著一棵桃樹,顧左右而言他:“爬牆的滋味如何?”

“好,好得很。”

宓卿抿唇,勾出一抹勉強的微笑,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憤怒。

可玄曜卻並非普通人,他並沒有在意宓卿的憤怒。

他走前幾步,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似乎是想端詳她的臉色,“這麽生氣,是想把本尊殺了?”

宓卿感覺心底壓抑的那股子委屈和憤怒再也壓抑不住了,像是泉湧般噴出來。

她麵色一沉,頭微微一偏,錯開玄曜的手。

她眼神陰沉,憤怒地瞪著玄曜,“你到底想怎麽樣?我的確是恨不得殺了你,可我有什麽辦法,你把我拿捏的死死的!你們這些強者,仗著自己修為比別人高,就壓迫威脅別人,有什麽了不起的!”

玄曜微微眯了眯眼,似乎也有些驚訝於她突如其來的爆發,“你……”

“你什麽你!”宓卿顧不得那麽多了,語氣激烈地打斷他的話。

“你當然不知道我為什麽生氣!你給我下一個封禁術也就一眨眼的事。但我呢?我失去法術在天界寸步難行,被人蔑視被人欺辱被人落井下石!我差點就成了天界的笑柄!”

她用手指了指地麵,“就連剛剛我要來這兒!都是強睜著眼兩個時辰,然後又闖宮門又爬牆的!你知不知道我今日有多累!你剛剛還要捉弄我,嗬,我連我自己的身體都控製不了……”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慢慢染上了哭腔。她腿下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她也不管不顧了,就這麽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這不止是她對玄曜的控訴,也是她這段時間所有積攢情緒的宣泄。

雖然罵完一通真的很爽,但過後宓卿就開始慫了,“嗚嗚嗚……你要殺要剮就隨意吧!反正我也要死不死好久了……我死在天界至少還能讓認識我的人幫我收個屍……”

奇怪的是,聽完宓卿這一通的控訴,玄曜竟也沒出聲。

他神色若有所思,眸底似有暗潮湧動。

莫名的,他發現自己竟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特別是在聽到這天界仙子帶著哭腔的聲音控訴他時,他的心中竟泛起了陣陣負罪感。

在宓卿心下躊躇之時,身上突然閃起一陣銀光,然後她便感覺有種被束縛力量從深處湧出來。

“解開了。”

頭頂突然響起玄曜的聲音,她怔怔地抬頭,卻見麵前身段頎長的人已然轉過身,正背對著她,雙手背在身後。

她眨巴了一下還閃著淚光的眼眸,還有些難以置信。下一刻,她又聽到了更為不可置信的話。

“對不起。”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很沉,好似隻要稍不留神,就會錯過他說的話。

宓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