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恭子的眼眶一直處於微紅的狀態，卻並沒有淚水流下來。

    她也沒有看向車窗外，而是就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的座椅，眼睛眨也不眨。

    誰也不知道山本恭子的內心究竟是怎樣的狀態。

    這個女人一貫如此，哪怕心中有著驚濤駭浪，表麵上可能也看不出任何異樣來。

    良久之後，山本恭子忽然開口了。

    她問道：“姐，蘇銳知道這事情嗎？”

    蘇清的心裏麵咯噔一下。

    其實，山本恭子這時候還能問起蘇銳，明她也在意對方的感受，否則真是提都不會提的。

    簡單的想了一下，蘇清決定把實情告訴山本恭子。

    這種時候，不隱瞞，就是最大的尊重與理解。

    “我們都還沒告訴他。”蘇清道，“怕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

    山本恭子點了點頭：“嗯，不要告訴他。”

    聽了這話，蘇清默然了幾秒鍾，才道：“恭子，謝謝你。”

    “早晚會有這一的。”

    完了這一句之後，山本恭子沒有再話，她把頭微微的轉向窗外，看著夜色下的光影連成了線。

    …………

    半個時之後，山本恭子來到了病房。

    她看著躺在床上的父親，看著他那滿是皺紋的臉，靜靜站立，默然不語。

    蘇清想要從一旁攙扶著她，可是山本恭子卻搖了搖頭，拒絕了：“姐姐，不用，我可以。”

    她的麵色並不像下午從國安總局走出來時候那樣蒼白，眸子間似乎也很平靜，隻是偶爾有波光閃過。

    而那一閃即逝的波光，可能就是內心深處隱藏著的悲傷。

    蘇無限看著躺在床上的山本太一郎，搖了搖頭。

    一代梟雄，曾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控製著亞洲黑暗世界的風雲，即便用權勢滔來形容也不為過，可是，他最終還是落到這樣的結局，讓人不得不有些感慨。

    此時，山本太一郎躺在病床上，他的眼睛輕輕閉著，眉頭也不像平時那樣深深皺起，似乎連臉上的皺紋都平緩了許多。

    拋開山本太一郎的身份與立場不談，拋開他過往所有的經曆不談，這就是一張再尋常不過的老人的臉，人已去，往事成空，似乎連他臉上的戾氣都消散了。

    無論你此生多輝煌，當一輩子行走至終點的時候，終將化為一抔黃土，與地為伴，而曾經主宰一切的靈魂，則是徹底的消散於世界之間。

    蘇無限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地拍了拍蘇清的胳膊，示意她先一起出去。

    這種時候，需要讓山本恭子一個人靜一靜。

    “優希，你也出去吧。”山本恭子道。

    “大姐……”

    田代優希了半句，也一臉擔憂的離開了。

    “你的人生結束了。”山本恭子看著病床上的那個老人，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死亡是真的可以寬恕一切的。”

    淚水無聲的流下，山本恭子輕輕的喊了一聲：“爸爸……”

    良久之後，她又道：“如果有下輩子，希望我們都要善良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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