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媽媽出街後,我又趴在窗台上,希望再看見他經過小巷。我的手上還拿著他昨天給我的白蘭花,雖然花兒經過一晚之後已略顯枯萎,但我仍舍不得丟掉。我耐心地等著,開心地等著,足足等了一個上午,結果他沒有出現。

    如是三天,都沒有看見他的蹤影,我終於失望了。

    那是一個明媚的上午,空氣清新,陽光燦爛。我已不再奢望他出現,但我仍然趴在窗台上,百無聊賴地盯著巷道上的青苔出神。對麵的巷壁上遮滿了厚厚的爬山虎,幾隻蝴蝶在上麵翻飛起舞,其間或有一隻蜜蜂停在上麵,卻又很快飛走了。渺小的生命也是美麗的,令我心生嫉妒。我又看到一條蠕動的黑線,它從綠色的爬山虎叢中伸出,蜿蜒隱進鹹水石上的青苔裏,那是不知疲倦的螞蟻在搬家。螞蟻活得很充實,而且總是走著同一條路線,而人呢?我不由地又想到了那個英俊男孩,他還會出現嗎?

    就在這時,小巷裏響起了均勻的“噠、噠”腳步聲,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我的心坎。我傾聽著越來越近的“噠、噠”聲,竟有些神慌意亂。等我稍許鎮靜時,那個英俊男孩已經出現在我的麵前。

    “你還病著嗎?”他仍是隔窗好奇地望著我,探究地問。

    我木然地點點頭,又猶豫地搖搖頭,終於囁嚅著說:“我有鑰匙,可我出不去……”

    “我幫你開門。”他伸出手來,問我要鑰匙。

    “就算門開了,我也出不去……”

    “為什麽?”

    “我不會走路……”

    “你是——”

    “我雙腿殘廢……”

    他盯著我,顯然不太相信我的話。許久,他才說:“是嗎?那麽你有輪椅嗎?”

    我搖了搖頭。

    “你等著我。”說著,他轉身走了。

    過了一會兒,他不知從哪裏推來了輪椅,並幫我打開了門。當他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興奮的心情真是沒法形容。

    他環顧四周,皺了皺眉頭,我的心也隨之一縮。他的目光盯著牆上的全家合照,突然指著上麵的男人問:“他是你什麽人?”

    “那是我父親。”

    他的眼睛裏似有一種什麽東西隱約一現,隨即消失了。他沒有再問,把我抱在輪椅上,默默推著出了門。一路上,他沒有說話,隻聽得輪椅壓在鹹石板上“吱、吱、吱”地響。

    輪椅轉了一個彎,我終於看到了白蘭樹,那棵夢縈魂繞的白蘭樹!哦!它又長高了,足足有四層樓那麽高!挺撥的樹幹,繁茂的樹葉,掩映著一朵朵白蘭花,仿佛一切都沒變,而唯一變化的是我!那個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已不見了,那個健全的身軀早已殘缺。望著這棵熟悉而又陌生的白蘭樹,淚水不覺滴下我的手背。

    “我就是從這棵白蘭樹上摔下來的,在十二年前。”我輕輕地說。

    他驚訝地“哦!”了一聲。

    “如果當初摔死在這裏,那我也就不會有這麽多的不幸了。”我自怨自艾說著,不管他聽與不聽。

    “你愛你父親嗎?”他突然問。

    “又愛又恨。”我說完又補充一句:“就象對這棵白蘭樹一樣。”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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