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盡了全部力氣,結果,姐姐一朵白蘭花也沒有摘下來。

    我們隻好坐在樹下,不停地喘氣。

    一會兒,姐姐對我說:“我們換個位置,我在下,你在上!”

    這一回,我穩穩地站在姐姐的肩膀上。可是,我的手卻連樹葉也沒碰著。

    我們又坐在樹下大口大口地喘氣。

    正當我提出要走的時候,姐姐忽然想到什麽,說:“有辦法!”

    我問:“什麽辦法?”

    “我們回家去拿把梯子來。”

    於是,我們把撿到的白蘭花先拿回家去,再從家裏扛來一把長梯子。我和姐姐費了好大的勁才將梯子架在樹杆上。

    姐姐一步一步地先爬了上去,我也跟著一步一步地爬了上去。我們爬到樹上,都找了一處樹丫象騎馬一樣坐著。我好興奮,開心地唱:“白蘭花,白蘭花,伸手就能摘到它!”

    姐姐的樣子也很自豪,對我翹翹嘴巴,好像在說:看你多蠢!還是我有辦法吧!

    我很佩服姐姐,她比我聰明多了。

    我們不停地摘啊摘,這一邊樹枝沒了,又爬到另一邊去,一直把我們的裙擺都裝滿了。我說:“姐姐,我們該下去啦!”

    姐姐說:“你先下!”

    我從樹上望地麵,才發覺我爬得這麽高,便說:“姐姐,我怕!”

    “怕什麽?”

    “太高了,我不敢下去!”我的聲音都變了。

    “那我先下去。”姐姐說著就往下退。

    我也跟著往下退,身子發抖得厲害,擔心自己會像被風雨吹打的白蘭花一樣掉下來。

    白蘭樹很滑,我的裙子全濕了,摘到的白蘭花撒了一地。但我想:姐姐能行,我也能行的!

    忽聽姐姐“哎呀!”一聲尖叫,我的心不由得一縮,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左腳就被一隻手死死抓住,右腳隨著一滑,身子便輕飄飄地離開了白蘭樹……

    我醒來的時候,發覺父親和母親站在麵前,姐姐卻不見了。

    “姐姐呢?”我很想知道姐姐在哪裏。

    父親黑沉著臉一言不發,母親卻流著淚說:“你姐姐沒事!”

    姐姐沒事,母親為什麽哭了呢?我不解地望著母親,想從中找出答案。後來,我終於找到了答案,這答案就在我的身上。

    那時的我隻有六歲,根本不知道醫生所說的高位截癱是什麽,不知道自己會跌得這麽重。這一跌,使我從此與床為伴。

    我在醫院裏一躺就是半年,沒法坐起來,吃飯要母親喂,大小便也要母親侍候。

    父親一下班就跑來醫院,與母親輪流看護我。

    正如母親所說,姐姐真的沒事,因為她從樹上掉下時正好壓在我的身上。

    在我住院的日子裏,她也來看過我,神態很自然,好像我跌成這副樣子與她毫無關係。

    有一天,她又來看我,趁四周沒人,就悄悄對我說:“你不要對人說是我拉你下樹的,要不爸媽會打死我的!”

    我聽話地點了點頭。

    姐姐怕我反悔,又伸出手來跟我勾了手指,這才放心地走了。

    出院後,我便被永遠放置在我那張狹窄的床上,在也是狹窄的小屋裏過著與外界隔絕的生活。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