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親昵的握住商細蕊肩膀,試圖把他抱起來,嘴裏輕柔地哄著說:“蕊官兒,看過就得了,咱盡了情誼了。你自己身子要緊,可憐見的……”商細蕊果真被他攙起來,但是攙起來以後,一胳膊肘推開他,去瞧程鳳台掛的淺黃的鹽水,問:“這什麽東西?”

    無人應答,一旁小護士低聲說:“這是營養液,維他命葡萄糖水。”

    商細蕊捏著藥瓶子仔細端詳:“營養?這玩意兒!比尿還淡!”

    杜七聽到這句,手裏一拍巴掌,商細蕊醒過來了!再看商細蕊的麵孔,果然一改之前的癡昧迷蒙,一雙眼珠子清潭一樣深澈靈活,藏著灼灼的日頭,藏著迫切和希望。安貝勒卻是個糊塗人,沒個眼力價,又要湊上來與商細蕊親熱,商細蕊一句話也懶得和他多囉嗦,將他推了個趔趄,凶神惡煞地問小護士:“人怎麽瘦成這樣了!老也不醒!你們到底會治不會治?”

    看商細蕊的樣子,幾乎就要打人了,小護士嚇得哭出來:“我哪知道,你吼什麽!你去問方大夫呀!”

    米斯特方剛剛忙裏偷閑,趁著人多,到外麵喘口氣,嘬一瓶桔子汽水。這會兒聽見屋裏男人在吼女人在哭,跑進來順手把空的汽水瓶擱在桌上,推了推眼鏡,打出個氣嗝:“病人要安靜和空氣,請客人們都出去吧!”

    其他幾位便順勢出去了,商細蕊當然不走,他不把自己當外人,指著鹽水瓶裏不如尿濃的藥水:“這能救得活命?”

    方醫生說:“不能。”商細蕊就要急眼,方醫生接嘴說:“這是維持病人基本體征的藥物,等於喝米湯。”商細蕊說:“喝米湯不如喝參湯!”方醫生點點頭:“那當然更好了,原則上來說口服吸收比輸液營養全麵,可是病人目前無法吞咽……”商細蕊打斷他的話,幾步跨出門外,問小丫鬟:“你家二奶奶呢?”小丫鬟指給他路,他推開門,在眾人之間盯住二奶奶:“家裏有人參嗎?”

    北平的戲迷們還沒機會見著商細蕊行事乖張的樣子。商細蕊到北平的時候,已經全力遮掩了為人的毛病,抱著揚名立萬的心來的,本身是一副什麽材料,對外輕易不露。此時人們都望著他,看不懂。程美心冷笑撇過頭。二奶奶非常尷尬,沒好氣地撩了一眼商細蕊,低頭喝茶。商細蕊哪是被晾著就能知道臊臉的,見二奶奶不搭茬,他竟然隨即又問:“他媳婦!家裏有沒有人參啊!”

    這叫什麽口氣!

    二奶奶擱下茶杯霍然起立,臉都漲紅了,壓著怒氣道:“你這是和我說話呢?”

    商細蕊說:“老掛涼水人還能醒?給他喝參湯!”說完就回程鳳台房裏去了。

    喂參湯正是符合二奶奶的觀點,但是她卻信不過商細蕊一個活瘋子,把商細蕊和程鳳台放一屋,想想背脊就冒白毛汗,顧不上客人們要招待,二奶奶急忙忙跟出去。臥房裏,商細蕊已經蹬了鞋,盤腿坐在床裏,坐在程鳳台的身邊。這可是他們夫妻睡的床啊!二奶奶氣得往後退一步,身子一晃,被範漣扶住。二奶奶咬牙道:“你是死人!讓他這麽著!”範漣才冤枉,他瘦胳膊細腿的,哪攔得住商細蕊啊!

    二奶奶往地上一指,對商細蕊說:“你給我下來!”

    商細蕊裝聾,垂著頭不理。程美心跟過來見到這個情形,立刻就喊衛兵將商細蕊拖下床,杜七一拍桌子攔在跟前:“怎麽了?商老板怎麽了你們要動粗?多一個陪床的還不樂意!”

    程美心冷笑道:“七少爺!我們程家主人傷病垂危,是程家自己流年不利遇著倒黴事了!輪不著外人指手畫腳!”她看著商細蕊:“商老板嘛!您要是個女老板,和程鳳台不明不白相好一場,現在霸著床,我們隻得捏鼻子認了,倘或親戚朋友問起來,也有個說法,好告訴他們這是二爺的外房。”程美心嗓音一拖,無比的諷刺:“可您是個男的呀!商老板,您唱的戲比我識的字都多,您教教我,這男的和男的怎麽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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