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梨園是怎樣,當年的梨園又是怎樣?商細蕊不拿自己打比,拿封了神的寧九郎出來說嘴,要換做楊寶梨,準能咂摸出話音底下的意思。周香芸是個老實種,他品不出,羞愧地低下頭:“班主,我是不是出師早了,還不夠火候。”

    這下該商細蕊羞臉了,後悔說話不中聽,匆忙往回找補:“我在景山說的話,聽過都忘了?”他正色道:“把脊背挺直咯!我要是梨園的皇帝,你就是梨園的太子!哪不夠你得意的!”聲音略略響了點,落在一桌的同行耳裏,大家都微微變色。商細蕊雖然行事低調,本性卻很狂妄,這份狂妄偶爾露出來點,落下話柄子,夠同行說一輩子的。四喜兒死了,薑家的人今天都沒來,大家把不滿裝在肚子裏,留待宴後嚼舌頭,麵上無比的恭維與友好,順著商細蕊的話頭誇獎周香芸,誇得周香芸手腳沒處放,正要走,楊寶梨過來給商細蕊磕頭了,滿嘴祖宗恩人的念叨,就差認商細蕊當爸爸,把商細蕊哄得舒坦極了。

    任六嘀咕道:“有這搶著當太子的。”

    任五瞪他一眼,不許他胡說。

    商細蕊喝了點酒,受了很多的好話,比較高興。他在酒席散去之前,一個人靜悄悄的先溜了出去透口氣,耳朵壞得久了,忽然落在熱鬧場合,真有點不習慣。天上風輕雲淡,一輪高月,商細蕊順著回廊散步,把手裏的扇子開了合,合了開,繞院子走了一周,走到二門口,杜七在那攔著一個人,左騰右挪的拿身子擋著,不叫他進來。

    那人笑道:“七公子好不講理,我是有請帖的!”他手中也有一把折扇,扇子敲在手心裏,複又嘩的打開,仿佛挑釁。商細蕊聽聲音知道,來的是薛千山。

    杜七看見扇麵在月光底下的字跡,怒火中燒:“好!神通廣大啊!薛二爺!”

    商細蕊見勢不妙,扭頭想躲,杜七已經發現了他,抬手奪過扇子,打著轉兒劈過去。商細蕊伸手接著了,杜七指著他罵:“做了虧心事!可不是看見我就跑!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拿了人什麽好處?要啥給啥?他是你二大爺?”他氣急敗壞嗬斥商細蕊:“過來!你過來!”

    商細蕊對杜七的脾氣很有幾分懼讓,想想杜七反正也打不過他,默默在跟前站定。杜七奪過他手裏的兩把扇子,嘩嘩一撕,往地上一擲,罵道:“看我以後再給你畫畫!我給你畫個卵!”

    商細蕊急道:“哎!那一把不是你的!”說著和杜七搶奪起來。

    薛千山之前一直沉默不作聲,忽然捉住杜七的手腕,不讓他瞎鬧,另一邊盯著商細蕊的臉,見他如此輕鬆自在,沒事人一般,就有些驚異和猶豫:“商老板,你還在這兒呀?”

    商細蕊奇怪了:“今天是水雲樓的好日子,我不在這兒我在哪兒?”

    薛千山道:“你去看過程鳳台了嗎?”

    商細蕊聽呆了:“二爺回來了?”

    薛千山打量他的神色,繼而做出好大的驚訝表情:“原來你不知道呢?程鳳台在外頭受了重傷回來了!哎呀!準是他家瞞著你呢!你快去吧!晚了怕見不著了!”

    月光下,商細蕊的臉霎時雪白的,他喉嚨裏不自覺地溢出“啊”一聲輕歎,像是不防備教開水燙了皮,人隻傻站著不動腳,愣愣地望著薛千山。

    薛千山替他急:“快去啊!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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