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的事。”幾個苦人雖然見了錢就等於見了生路,可是瞞著東家那麽大的禍,也不太地道,互相張望著沒接茬。小來說:“這是我們商老板的家裏人,你們聽著吩咐,別多事。”小來既然發話,那沒什麽可猶豫的了,幾個人千恩萬謝給程鳳台磕頭。

    出來客棧,程鳳台與小來核對口風,編著謊話把商細蕊遮掩過去。其實騙商細蕊有什麽難的,他們好比七步成詩,走出短短一截路,就把理由編好了。商細蕊那點心眼子,在江湖上保住自己的小命兒將將湊合,要防住親人的暗算,就不夠用了。回到家,小來打起門簾,與程鳳台對過一個眼神。程鳳台邁步進去便笑道:“商老板,大熱天的,在家裏翻箱底。走,和我出去逛逛。”

    地上鋪著大張的涼席,商細蕊光腳蹲在金銀珠寶古玩字畫之中,腦袋垂到褲襠裏。程鳳台疑心他耳聾又犯了,摘下涼帽蓋住他的頭:“嘿!熱不熱啊你!”

    商細蕊抬手撩開帽子,抄起茶壺對嘴兒嘬了個痛快:“一來就大呼小叫的!美啥呢?你妹子找著了?”

    聽見這話,程鳳台麵色沉了一沉,低頭長歎一聲,踢掉皮鞋,又釋然又惆悵地盤腿坐在席子上:“算是找著了吧。”

    商細蕊問:“什麽時候回來?”

    程鳳台搖搖頭。商細蕊一抹嘴:“小孩子家家翻了天了!我替你把她逮回來!”

    程鳳台一手拍上大腿,又歎一聲。

    程鳳台這回遭的罪,程美心自忖也有責任,要不是留他在北平機變照應,察察兒未必有機會離家,現在又被短命的阪田卯上了。程美心也沒和曹司令商量,大著膽子供出一個人,指著曹司令那位擅於編造假病曆的密斯特方,對程鳳台說:“讓方醫生給你說說三妹的音信。”

    方醫生的身份曝光,帶來延安方麵的最新消息。察察兒果然西去投了共,據說走到革命區的時候,鞋子掉了一隻,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程鳳台立即委托方醫生傳話,說小孩子不懂事,希望延安可以通融放人。方醫生一推眼鏡,答複得不卑不亢,表示□□從沒有扣留強迫之說,假如察察兒因為家庭矛盾離家出走,組織可以從中代為勸和。但是畢竟察察兒年過十六,已經成人,勸說的結果是留是去,全由她自己拿主意。程鳳台與阪田走得這樣近,萬萬去不得延安,隻得寫信央求察察兒回心轉意,接連幾封石沉大海,察察兒不回信,逼急了直接登報紙聲明與程鳳台脫離兄妹關係。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整個北平城的百姓都在談論程家小姐是怎麽想不開了,放著千金萬金的好日子不過,要跑去投共吃苦。商細蕊也是從這裏得知察察兒的下落,連他都知道了,重慶那邊自然知道了,竟也來出主意,說假如程鳳台肯出大價錢,他們可以通過外交手段將察察兒從延安帶回來。阪田則表態說念在程鳳台出力不少,等有朝一日皇軍剿滅□□,拿下中國全境,一定不追究察察兒年幼無知的過錯,許諾她平安歸家。程鳳台都沒有理會他們,隻要確認察察兒人身平安,他的心就算落定了。這一場兄妹訣別雖然傷透了感情,對於程鳳台這樣的西式人物來說,孩子長大了各奔誌向,也不是不能接受,哪怕這是一個女孩子。隨後連夜備下一筆款子托方醫生交給延安,名義上是分家之後察察兒應得的一份,事實上他們父親身後留下的隻有債務,何來遺產。程鳳台是想著延安那邊得了錢,能夠善待察察兒。

    程鳳台的愁悶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他發現商細蕊近來頗有點親共的意思,隻見商細蕊擺手道:“用不著多操心,□□說話辦事挺上道的,察察兒跟著他們你就放心吧!總比跑去重慶強。”程鳳台笑道:“重慶怎麽了?”商細蕊擱下茶壺,悄聲說:“他們說河南發大水了,是政府扒的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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