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子嶺正廳有那麽大臉叫聚義廳,程鳳台到地方一看,心裏就笑了。一隊正規軍將聚義廳圍得鐵桶一般,外麵想必也是同樣光景。古大犁坐在首位,打仗把帽子打丟了,露出一條油光水滑的大辮子,眼睛裏又亮又燙,一把橫過來盯住程鳳台:“衝著你來的!我說,有兩下子啊!值得人派兵來救,一條狗命挺金貴的!”

    程鳳台說:“你放心,你沒有害我們性命,我會替你解釋。”

    古大犁從懷裏掏出□□指著他腦袋:“我這可有人為你丟了性命了!”

    話說到此,士兵們突然就地立正,腳跟一碰,整齊光爽,這份精氣神就夠土匪們自慚形穢了。古大犁打絡子嶺用了整整一夜,正規軍以少勝多拿下絡子嶺,前後隻打了三個半小時,不服氣不行。士兵既然做出恭迎聖駕的姿勢,正主兒很快就到,門口有人喊了一嗓子軍令,隨後,一個挺拔高挑的身影披風戴雪走來了,是曹貴修。

    範漣聯係不到程鳳台,東奔西走求到曹大公子頭上,曹大公子免不得要為娘舅操勞一趟。這場仗他打得沒走心,雖然輕敵是戰場的大害,但是土匪顯然不夠資格做他的敵人。曹貴修軍裝外麵披了一件披風,肩頭帽子落了層雪粒子,臉孔凍得雪白,然而氣定神閑的,風度絕佳。他走到大廳中央,對程鳳台微微一低頭:“小娘舅,受驚了!”

    古大犁的槍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了下來。程鳳台看一眼她,她盯著曹貴修在那發愣,程鳳台再一打量曹貴修,一切也就明白了,笑道:“大公子,誤會了,誤會了啊!”說著一拍古大犁的背:“這是我幹外甥女!孩子親舅舅沒了,心裏難受,留我多住兩天。”古大犁一掙,把他手拿開。

    曹貴修心裏暗笑,表麵上點點頭:“是我莽撞了!”又向古大犁頷首:“古當家,得罪了。”程鳳台沒想到曹貴修今天這麽好說話,而曹貴修的眼睛轉到古大犁身上的時候,古大犁過了電似的渾身輕輕一顫。一場火並暫時放下幹戈,三個人連夜開一場小會,由程鳳台做中間人,雙方定下協議。曹貴修對於占據絡子嶺毫無興趣,古大犁隻要把武器還給程鳳台,放人放貨,再由程鳳台補給古大犁一筆款子,事情就算結了。至於死在炮火下的土匪,曹貴修一概不負責賠償,他說:“我也死了一個副官,陸軍大學畢業的。他一個,頂你們全寨子的命。”古大犁聽到這句話,居然沒有怒嚎。

    更深雪大,軍隊不便夜行。曹貴修在寨子裏住一晚,解了披風,越發身如修竹,細腰長腿,很考究的要來熱水洗漱燙腳。古大犁斜站在門外,一眼接著一眼的活啃他,背著人將程鳳台拖到暗地裏,說:“你這外甥哪兒人?”程鳳台說:“陝西的。”古大犁樂了:“南方人啊!難怪睡覺要洗腳丫子呢!”程鳳台笑眯眯地說:“說實在的,從你這看,全中國都是南方人。”古大犁冷下臉。貨比貨得扔,她現在看程鳳台就是個普通的奶油小生,剁碎了喂狗都不可惜的。曹貴修強悍美麗,氣質脫俗,做她孩子的爹那才叫不掉分。

    古大犁掏出□□頂住程鳳台的腰:“把他給我弄來!”

    程鳳台現在後腰杆子有曹貴修撐著,根本不怕槍管子杵,看住小姑娘笑說:“那麽凶?那麽凶我就不管了。乖乖叫我一聲小娘舅,小娘舅幫幫你。”

    古大犁不吃這套,朝地上一啐:“殺不了你,我殺那兩個日本鬼子。你手下有兩個小鬼子是不?瞞不了我!宰了他們,當兵的還得謝我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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