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細蕊此時破門而入,就看到這樣一幅少婦孩子伴著程鳳台的溫馨畫麵,他心裏沒有緣由地別扭了一下,無暇細想,一昂下巴:“躲開!一個奶娃子都管不住!看我的!”他粗手大腳,不敢去抱一個柔軟無骨的小嬰兒,打了個響指,吸引孩子扭頭看他。鳳乙打眼那麽一瞅,眼前一張紅撲撲的人臉,認不出是個什麽玩意兒,頓時嚇呆住了。商細蕊抹一把不存在的髯口,衝著鳳乙立眉毛撕嗓子,哇呀呀呀,聲震屋宇起了個範兒。這是黑臉包公要開狗頭鍘。奶娘嚇得把手一縮,程鳳台也往後退了一步。

    鳳乙這回哭起來,是再也哄不好了。

    商細蕊心知闖禍了,擼袖子壯膽道:“嘿!你這小丫頭,你還長行市了,小爺再給你看個絕的!”程鳳台不等他發完酒瘋,抬腳就朝屁股上給了一下,隨後把鳳乙塞給奶娘,一隻胳膊勒住他的脖子,倒在沙發上撕扯起來。商細蕊臉上畫著一層薄薄的清水戲妝,呼吸裏一股酒氣,程鳳台嗅了嗅,更加勒緊他的脖子:“好哇!在外麵風/流瀟灑,喝夠了貓尿!回家來嚇唬孩子玩兒!”

    商細蕊蹬腿兒□□道:“要死了!要死了!謀殺親夫了啊!”

    奶娘看這兩人實在不像話,抱著鳳乙上了樓。兩個人就從客廳裏打鬧到了浴室,再鬧到床上,褲衩都扒了,嘻嘻哈哈,笑個不住。最後程鳳台攤開手腳說:“大熱天的,別鬧了,一身汗!”

    商細蕊趁著機會猛然偷襲,攥住了程鳳台的命根子。不知道哪裏來的下作毛病,兩個人鬧著玩,他總要使出這一招。不但攥在手裏,還要捏上一捏,好像在菜場裏挑茄子,試軟硬,能嚇出程鳳台一身白毛汗。

    程鳳台說:“撒手!別使壞!剛才詐唬完了閨女,這會兒又來欺負老子。”

    商細蕊驚奇道:“我壞?我壞!”他剛為了程鳳台在杜七麵前強了一回脾氣,回到家裏還主動幫著哄孩子——不管把孩子哄得怎麽樣吧,這總是一件值得鼓勵的善舉!不由得委屈上來,捏細嗓子唱出一隻《掛枝兒》:“奴不曾圖你錢和鈔,奴不曾圖你名行兒高,奴不曾圖你容和貌。隻道你綿無刺,誰知你笑裏刀?我這等樣隨和也,天!還說我不好?”

    短短幾句唱的千嬌百媚,糯的黏牙。程鳳台一聽就知道,這準是從江南妓/女口中學來的小調,南京口音地道極了!

    程鳳台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按照商細蕊平時訓徒弟的口吻,有板有眼地說:“唱戲就好好兒地唱戲,別跟那些粉頭學了髒口,哥哥妹妹,親的愛的,丟了祖師爺的臉!哪天落我耳朵裏,全給你們賣到八大胡同去,你們就踏實了!”

    然而商細蕊的許多規矩都是專門製定給別人的,他對自己,百無禁忌。這又喝了酒,又唱了戲,出了風頭,心裏正是暢美,翻身跨到程鳳台腰上,更來勁了,唱道:“眉兒來,眼兒去,我和你一齊看上。不知幾百世修下來,與你恩愛這一場。便道更有個妙人兒,你我也插他不上。人看著你是男、我也是男,怎知我二人合一個心腸。若將我二人上一上天平也,你半斤我八兩。”——他又自說自話的改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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