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什麽時候開的我也不知道。”

    程鳳台掐了一朵紅梅放在手心裏,端到商細蕊眼前:“商老板,你再說一遍,這是什麽花?”

    商細蕊說:“白梅花。”

    他那麽理直氣壯的,程鳳台倒要疑心自己是色盲了!

    程鳳台把商細蕊拉到屋子裏,對著電燈泡又問他:“現在是什麽顏色?”鎢絲燈泡下,那淡淡的玫瑰紅被鍍了一層黃暈,於是商細蕊說:“這樣看,是朝霞色的了。”

    程鳳台倒吸一口涼氣:“認識商老板到現在,才知道商老板不識色。難道就從來不覺得它是紅的嗎?”

    商細蕊說:“白天我看它是胭脂紅的。”

    程鳳台失笑:“對顏色分得還挺細致的。既然知道它是胭脂紅的,為什麽到了晚上就改口了?”

    商細蕊反而驚訝了:“看到什麽顏色它就是什麽顏色。太陽下一個顏色,月亮下一個顏色,燈泡下又是一個顏色,這有什麽不對。為什麽非要以白天的顏色為準?說不定它本來就是粉白的,被太陽照成胭脂色的呢!你們都看錯了,你們是瞎的。”

    程鳳台被他給問住了,愣了半天想不出話反駁,但是也不肯承認自己是瞎的:“那麽,在你看來,戲班子裏的油墨戲服也是白天晚上兩種顏色嗎?”

    商細蕊說:“當然不是啦!那些是人工調配出來的顏色,是死物,死物是不會變化的,隻會變舊。活物則會隨著日夜星辰春夏秋冬變化多端,變個顏色算什麽,蛋裏還能變出雞呢,對不對?”他說著,很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從小就知道自己對天地萬物的感悟時常與眾人不同,便是他親親愛愛的二爺,也不能徹底領會他的世界:“二爺,你太無聊了,整天問我一些淺顯的無聊問題,我懶得再給你作解釋了。”

    程鳳台聽他正兒八經的胡說八道,心裏細細一想,居然覺得很有點道理,最後揣著商細蕊的道理,一頭霧水地回家去了。

    此後幾天,水雲樓唯一的八卦是商細蕊單方麵宣布和安貝勒斷絕一切外交,安王府的堂會帖子誰也不許接,誰放安貝勒進後台,誰就再也不要進後台了。後台戲子眾說紛紜,想不出商細蕊為什麽要和安王府結了仇。老一輩的王侯之家就數安王府蒸蒸日上,沒有衰落的氣象,對戲子們也大方極了,唱完戲直接賞的金元寶。哪怕有天大的矛盾,隻要沒到殺父奪妻的地步,放走這麽個活財神顯然很不明智,很小孩子氣。師兄師姐們連夜開了個小會為自己的財路做打算,但是想到商細蕊油鹽不進的強驢脾氣,也商量不出對策來,因為誰也不敢去做那個騎強驢的人。商細蕊沒有告訴他們這是為了什麽緣故,一來是為了周香芸的名譽著想,周香芸臉皮那麽薄,帶傷撐了好幾天全為了瞞這事兒。二來,如果讓他們這班認錢不認人的知道是為了一個小周子,一定更不買賬了,難說反過頭來還要害小周子。

    商細蕊為周香芸頂多隻能做到這一步了。

    小來雖然沒法貼身照顧周香芸,到底也攔不住她熬了濃稠的米粥日日給周香芸送去。這樣送了半個月,忽然有那麽一天,商細蕊一時興起要去看看周香芸,喊了程鳳台送他。過了會兒程鳳台自己開車來了,不耐煩地說:“要先去東交民巷一趟,那位奶奶又鬧事了。”

    商細蕊一骨碌鑽到車裏:“我也要去!”

    小來捧著粥罐子和鹹鴨蛋也想了跟去,商細蕊眼神一動,把鍋碗瓢盆都接過來:“我正好送去,你在家待著。”小來也是冤枉,她對周香芸全是一股同情心,可憐他老實人,偏偏商細蕊長了心眼,防賊一樣防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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