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苦臉道:“商老板,不帶你這麽逮著賴蛤蟆擠出蛋黃子的。”

    商細蕊不服,拿折扇敲他屁/股:“就是還有!你再想想!戲眼都在後半段!”

    程鳳台無話可說,扭身一路躲,商細蕊跳起來一路攆他,兩個人追追打打,玩得開心。這時候小院虛掩的門被推開了,探進來一隻很眼熟的削尖腦袋,腦袋脖子上還掛著一隻照相機,原來是和商細蕊走得很近的黃記者。黃記者溜進門來未語先笑,笑得極盡諂媚:“商老板!哦!程二爺也在!失禮,失禮!您瞧我這占著手,一看門沒關就……”說著把兩手提溜的禮盒抬了抬:“我昨晚和您約了時候的,您現在這……方便嗎?”

    商細蕊收起折扇,很矜持地一點頭:“來吧!”掇過把椅子自行坐下了,也不怎麽招呼黃記者,很有點他們名角兒的臭架子。黃記者短短幾步路已經欠了八十幾次腰,誠惶誠恐似的,到了跟前,小來要接過他的禮品,被黃記者一旋身躲開了:“哎!怎麽能讓小來姑娘動手!您歇著!您是給皇後娘娘梳頭簪花兒的大姑姑!我呢,是那粗使的奴才!我來伺候商老板!”一麵果然手腳伶俐地打開禮盒,擺出各色甜點小食,還有一罐子京城著名的蒙古甜奶酪。這家奶酪一開市就賣完,要買得趕清早,排長隊。商細蕊對此愛不釋口,小來卻不慣著他,不肯走老遠給他買。程鳳台有時候通宵打牌,會順便給他帶兩罐子,但也不常帶。他總是饞吃的,多喂一口少喂一口,沒人當真放在心上。

    以商細蕊的身價和人性來說,現在送一張支票他未必有多承情,帶那麽多好吃的來,他一定很開心。商細蕊和黃記者說起來也能有四五年的交情了,從商細蕊一入京,黃記者就識貨地傍上了水雲樓這一枝新秀,商細蕊也不煩他,願意和他說些八卦,漏些新聞,倒不是因為黃記者文辭犀利,懂行懂戲。比他文筆好,報館門麵大的多的是。黃記者之所以能夠從同行之中脫穎而出,拿住商細蕊的歡心,靠的就是這一套奸臣佞賊式的馬屁功夫。混昧如商細蕊,最吃這一套了。

    黃記者笑眯眯地看商細蕊大肆吃喝,一頭還不忘招呼程鳳台。程鳳台頂厭煩商細蕊身邊的這號滑膩小人,黃記者的身份也不夠格他勉強去敷衍的,靠在商細蕊的椅背上不怎麽搭理。黃記者在權貴跟前碰慣了釘子,程鳳台不愛搭理他,他反而覺得是常態,轉頭幹勁十足地掏出采訪本子來,貌似埋怨實則恭維地苦笑道:“商老板也太紅了!一連兩天,我拚了性命擠上台想拍您一張照片,愣是被他們擠得鞋都丟了!”

    商細蕊下意識地瞥眼看了看他的皮鞋,露出一個誌得意滿的微笑。黃記者趁此把問題問了許多,商細蕊在回答問題之前,總要輕輕“唔”一聲垂頭忖著,之後作出的答案委婉衝和,冠冕堂皇,是可以上報上電台,四處去廣播的官文,讓人聽了挑不出錯兒,做不出文章,那麽滴水不漏,不偏不倚,不像是他嘴裏說出來的話。他私底下雖然也真心誇讚過其他戲子,但大致上是一個很傲的人,比他強的不是退了就是死了,其餘縱然有可圈可點之處,總體來說,比起自己還是差得很遠,他對他們的欣賞也就有限。程鳳台看出商細蕊的答話全是有口無心經過訓練的產物,更覺得好笑。黃記者的問題漸漸刁鑽起來,商細蕊答得也巧妙,然而他的機智耐心持續不了多一會兒,就開始發煩。黃記者見他眉毛皺過三次,很識相地停下筆,小心翼翼地商量著問:“商老板,您看要不然……您賞臉讓我拍張照片吧?我帶著您的照片,回報館也好風光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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