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苦勞力的做派,真不像個唱旦的;又遞上一壺涼茶,商細蕊嘬著涼茶一屁股坐到程鳳台身邊,看也沒朝那些珠寶看一眼,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又抹了把汗,悶聲垂著頭坐著。

大家都看出來了,班主這是熱蔫了,誰都不敢出聲大氣兒,怕撞著邪火。程鳳台也沒覺得這天就熱到這個地步了,怎麽商細蕊就那麽難熬。本來想和他打趣打趣,見他煩熱成這樣,拍了他兩下背,抹一把他後脖頸的汗,沒有說話。

盛子雲還很沒眼色地與他搭茬:“細蕊,今天還拉琴?你都好多天沒唱戲了,往下排什麽戲呢?”

商細蕊理都沒理他,很不耐煩地撥弄一下麵前那盤珠寶,還是沒興致,往外一推,就站起來走了。

沅蘭衝他背影喊了一句:“班主,咱們拿了啊!”商細蕊也沒答聲。盛子雲想要跟過去說話,被程鳳台攔著了:“商老板去找顧經理說事呢,你跟著幹嘛?我去看看。”

程鳳台隨口一搪塞,想不到商細蕊還真的就在顧經理辦公室。後台沒電話,商細蕊在經理辦公室打電話。顧經理也察覺到商細蕊今天神色不善,乖乖地回避出去,留下他一個人與電話暢所欲言。商細蕊先給琴言社掛了一通電話,他倚在寫字台旁邊站著,剛才拉琴坐久了,腿都麻了。程鳳台跟過去坐在寫字台上,麵對麵溫柔地笑看著商細蕊,商細蕊眼睛也定定地看著他,但是心☆

盛子雲立刻大敲其門:“細蕊!細蕊你在裏麵嗎?你怎麽了?”

商細蕊在裏麵罵了兩句“無恥”“流氓”之類的話,接著聽見程鳳台很大聲地笑了一陣,再往後就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聲音了。

程鳳台道:“雲少爺,天晚了,回去吧。”那話音裏還帶著喘熄。

盛子雲覺得自己手都在發抖,心口冰涼冰涼的,扭頭就跑了。

☆、73

七十三

程鳳台與商細蕊風流半晌,雙雙衣衫不整地橫在沙發上說話。前台的鑼鼓戲聲一絲半絲地傳進來點兒,像隔壁鄰居開了一隻無線電。程鳳台隻能聽得出來是在唱京戲,敲鑼打鼓的高吊著嗓門,至於唱的是哪出,一個詞也聽不清楚。商細蕊耳朵卻很尖,開開心心說著話,台上的動靜一點兒不漏地落在耳朵裏,忽然就一個激靈彈坐起身——那個胡琴又給拉懸乎了,這要是趕上他在台上唱,不知要惹出他多大的脾氣。

一直豎著耳朵聽到完戲,談笑的心情也沒有了,穿衣裳係扣子。商細蕊的動作比程鳳台要快,穿著整齊了坐在那裏翹著二郎腿,無聊地兩手翻過來覆過去,比了一個戲裏小姐的蘭花指,覺得這隻愛慕者送來的戒指的效果很好,很亮,很能抓人目光。程鳳台一麵係紐扣,一麵沒好氣兒地瞅著他在臭美,忽然兩步上前攥住他的手,就把戒指給擼下來了。

商細蕊跳起來:“你幹嘛!還給我!”

程鳳台道:“這算個什麽好東西,把你給美的!戴了人家的戒指,就該娶人家了知道嗎?你願意嗎?”

商細蕊不願意,但是說:“誰說戴了人家的戒指就非要娶人家了!我戴的戒指就多了!”

程鳳台盯了他一陣,道:“別人給你的戒指是彩頭。那手絹上繡的是什麽?是情詩啊!戒指就是定情信物啦!姑娘在台下一看你戴著了,可不就以為你對她有意思了嗎?”

商細蕊當然也明白這一層含義,但是為了和程鳳台抬杠,說什麽也要討回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