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細蕊低聲吼道:“她手上為什麽帶著蔣夢萍的鐲子!”

    程鳳台從來也沒有注意過女眷身上的穿戴,自從做了絲綢生意,頂多對時興的料子多看上一眼:“哦?手鐲是蔣夢萍的,那又怎麽著呢?姑娘們要好起來,互相送個首飾不正常?”

    這個鐲子的個中緣由,提起來更叫商細蕊急怒攻心:“正常個屁!那個鐲子是蔣夢萍的娘留給她的!她寶貝得什麽似的!為什麽會送給範金泠!她倆到底什麽關係!”

    程鳳台看著商細蕊激動得一頭汗,沉默了一陣。蔣夢萍就是商細蕊心裏麵的一顆釘,什麽時候碰到一下,都能紮得這個戲子一蹦三丈:“她們倆,是很要好。”

    “很要好是多要好!”

    程鳳台躊躇著不知是不是該把瞞下的一番話告訴商細蕊,商細蕊也察覺到他有話未明,幾番催促沒有奏效,連蹦帶跳的就發作了。他對外對內簡直是兩個人。對外在票友同行們麵前,多麽友愛寬和的一個人,又低調又知禮數,懶言遲語,從來不輕易起急,真是有大家風度。對著程鳳台那就跟七歲孩子似的人嫌狗不待見。純粹一個兩麵派!程鳳台自己仨兒子加一塊兒,還抵不上這一個的鬧騰勁兒。程鳳台不提倡打孩子的人,看見商細蕊不管不顧地瘋鬧起來,怎麽就手心裏那麽癢癢。一麵把露台的窗戶關上,怕外頭有人路過聽了去,一麵板著臉告誡道:“你別鬧啊我告訴你!這是在別人家呢!下麵有多少客人!”

    “知道在別人家你剛還同我睡覺!”商細蕊是氣急了,口不擇言了。

    程鳳台頓了頓,啐道:“別不要臉啊你!”

    往下兩人翻來覆去對了如此幾句毫無意義的髒嘴,忽然又沉默下來。程鳳台靠在欄杆上,掏出一支煙抽,笑道:“我記得剛認識商老板的時候,商老板是會和我撒嬌的。怎麽現在越熟越相好,你跟我脾氣就越硬!”

    商細蕊聽程鳳台的口吻含著笑,就知道他在放軟了,便也靠到圍欄上。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越是要好就越容易嗆聲拌嘴,他和別人明明不這樣。

    程鳳台道:“跟你說你師姐的事,說完了乖乖跟我下去吃飯,不準鬧事。我是帶你來散心的,越散越悶可不成!”

    商細蕊點點頭,不陰不陽地恩一聲。

    程鳳台慢聲道:“你師姐呢,你知道的,仁心仁意,母愛過剩。過去有你的時候寵著你,和你掰了,見著一個和你一樣孩子氣的金泠姑娘,就寵著金泠姑娘。”

    商細蕊瞬間急怒攻心:“和我一樣?她哪裏和我一樣?!她就一黃毛丫頭!”

    “你看看你!剛還答應得好好的,你急什麽?”程鳳台看著他,一邊抽煙一邊笑:“你師姐什麽樣的人你比我知道。她看見我家兩個不親人的小男孩都那麽喜歡,何況金泠又天真單純,又會撒嬌起膩,對你師姐掏心掏肺不比你當初差多少,你師姐也疼得她不得了。這叫是差著沒幾歲,要是倆人年紀差遠點,我看這意思,你師姐一定要收了金泠當幹女兒了。”

    商細蕊怒得粗重地喘了幾口氣,忽然大喊:“範金泠也配和我比!我把蔣夢萍當知己!她們兩個是在過家家!怎麽配和我比!”喊完了痛苦地捂著肚子蹲下去,憋出了一頭的汗:“我把她當知己!她把我當個寵著玩的小玩意兒!洋娃娃!連一個範金泠都能替代我!她根本就不懂我對她的心!”

    程鳳台知道他這又要犯病了,踩滅了煙頭,彎腰拽了他兩下。他抱著膝蓋就跟個石墩子似的釘牢在地上,竟沒能拽得動他。程鳳台下了力氣使勁一拽,總算把他拖起來,自己趔趄幾步後腰撞在石欄杆上,生疼生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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