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細蕊!我打我的!這事兒跟你水雲樓沒關係!你管什麽閑事!”

    商細蕊對孕婦可沒什麽慈悲心腸,這時候真想一個耳光還回去,百般隱忍下來,沉聲道:“既然跟我水雲樓沒關係,姨奶奶在水雲樓的後台鬧什麽?俞老板是我請來的客人!出了後台我不管你們的,在這兒就是不行!”

    這一番話合乎道理,三姨奶奶重重地喘了幾口粗氣不再叫罵。程鳳台甩開她,看看商細蕊臉紅了半邊,三道血印子觸目驚心,心裏真是痛惡極了潑婦,幽幽地厭煩地說:“三姨奶奶,見好就收,快回去吧!你家老爺的脾氣你知道,最好風雅,可看不慣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到時候怪你不賢,給他丟了麵子,一生氣就把大少爺交給別人養了也不一定的。”

    三姨奶奶對程鳳台倒是認得的,她兒子過周歲的時候,程鳳台親自來送的禮,她記得他是很有聲勢的一個商人。今天這出滋事原小荻當然不知道,是在大奶奶的暗示之下才得已成行,她仗著生了唯一一個兒子,說撒野就撒野,什麽也不怕。但是經過程鳳台這麽一說,三姨奶奶心裏不免也有點著慌,恍惚發覺這一切搞不好都是大奶奶的陰謀了,口頭上惡狠狠地警告了俞青幾句不準勾引人的話就準備收兵了。杜七見她怎麽還敢得瑟,衝上來作勢要打,三姨奶奶到底也怕挨揍,加快腳步走了。

    水雲樓那幾個女戲子這時候膽氣也壯了,嘴癢難耐,追上去指著她背影罵道:“叫你一聲原三奶奶!別當了小老婆就忘了自個兒是個什麽玩意兒!要不會勾引爺們兒你能嫁得了原小荻?呸!撒泡尿照照吧!天橋撂地唱戲的傻大妞!五毛錢唱半晌,跟窯子裏粉頭一個價兒!隨人摸奶拍屁股的貨!您今兒算是頭一回進劇場了吧?哎!您別走啊三奶奶!不仔細看看啊!”

    這一路嚷嚷出去,路人都對三姨奶奶側目相視,使水雲樓的戲子們感覺很痛快。商細蕊一反之前的態度,拍巴掌讚許:“好!好!就得這麽罵!”

    俞青可沒心情與他們解氣,她飽讀詩書規規矩矩活到十八歲,為了追隨原小荻而去唱戲,梨園行的烏煙瘴氣她都忍過了,趙將軍這樣逼迫她,她也沒有動搖分毫,至今還是清白身子。真正的念書人,真正的淑女,怎麽經得起這番當眾侮辱,簡直連活著的心都沒有了。

    俞青捂臉走進更衣間,心裏默念我沒有逼他娶我呀,我來北平就為了看看他,我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呀。小來不放心地跟了進去,半天沒有再出來。戲子們漸漸散去了,杜七等久了也該告辭,臨走很悲憫地囑咐商細蕊好好安慰俞青,務必要把俞青送回家裏。商細蕊滿口答應著,一回頭,隻撫著兩件戲服唉聲歎氣,就差要哭一場,好像並不怎麽擔憂俞青。

    程鳳台輕輕踢一腳他屁股:“商老板,不許這麽沒心沒肺的,待會兒俞老板出來你別哭喪你那兩件破衣裳。”

    商細蕊一聽就怒道:“這兩件怎麽就破衣裳了!”但眼下確實是破成襤褸了:“本來挺好的!”這件事雖然能夠氣炸了人,他卻不能理解俞青的傷心有多傷心,隻覺得杜七替她打回去了就可以了,要是還氣不平,找個月黑風高的日子,往原家大門上潑兩桶大糞,老死不相往來好啦。

    “真是瞎了原小荻的狗眼,怎麽會娶到這樣的老婆。”商細蕊捶兩下受傷的地方:“我也可想揍她了!二爺快來幫我揉揉!”

    程鳳台給他揉揉肩膀手臂,隱隱的發青了,道:“原小荻心高命薄啊!這個出身,哪有知書達理的上等姑娘肯嫁給他。”

    商細蕊道:“俞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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