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鳳台翻身摟著他的腰,發現他的衣裳微濕微涼,衣角都結了霜了:“怎麽鬧到那麽晚?快脫了衣服睡進來。”推了推商細蕊,他卻不動,再要搖晃他,商細蕊身子一掙,重重地哼了一聲。

    程鳳台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擰開電燈一看,隻見商細蕊那張臉板得死緊,一絲一毫的表情也沒有,倚著床欄在那裏生悶氣。

    “商老板,這是怎麽啦?誰得罪你了?”

    商細蕊又鼻子裏出氣,哼了一聲,半晌才答:“誰啊!你姐夫啊!”

    程鳳台一愣,但是立刻明白了這是什麽含義,有那麽一瞬盯了商細蕊好久,然後往床上一倒,陰陽怪氣地說:“唱個戲被禁了,轉臉就去找當官的求告。人憑什麽幫你?不付出點兒代價能行嗎?商老板哪次跟人睡得不是心甘情願?”

    商細蕊作為這行裏的一個俊秀人物,幾乎是在所難免地一早就被領到了邪道上去。加上他又不喜歡j□j,又不願那麽早娶親,女戲子們潑辣市儈的居多,隻有讓他避之不及。但凡有個血氣方剛的時候,就很自然地和捧角兒的有財有勢的爺們攪合到了一起。這是街頭小報戲班票房都知道的事情,因為這一行的風氣使然,也沒有人會大驚小怪。但是自從兩個人有了這樣一層肌膚相親的關係以後,原來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現在都覺得如鯁在喉了。

    商細蕊聽見這話瞬間暴怒,撲到床上三拳兩腳草草地揍了程鳳台一遍,然後薅住他的領子把他拖起來,擼起袖子,展示出胳膊上幾大塊帶血的烏青:“這也叫心甘情願?我要心甘情願和你姐夫睡了,還至於挨打?!”

    程鳳台握住他的手腕端到眼前查看,冬天衣服穿得多還傷成這樣,肯定是很嚴重的衝突了,不禁又是驚訝又是心疼。對他來說,寧可商細蕊迫於現實屈就一番,也好過吃了皮肉苦:“回回願意,就這回守身如玉了!你那點花架子功夫怎麽是他的對手!”

    商細蕊把胳膊抽回來,大聲宣布:“過去沒你我願意!現在有了你,我不願意了!我就跑!打死也要跑!你管不著!”

    程鳳台深深地看著他,嘴邊越來越噙不住笑意。商細蕊這樣的男孩子,表達愛意也是這樣強頭倔腦氣哼哼的,像在找茬吵架似的。程鳳台托住他後腦勺,狠狠地親了他的嘴,然後利索地翻身下床一件一件穿衣裳。

    商細蕊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怎麽忽然就激動了:“你幹嘛?那麽早你上哪兒去?”

    “我上哪兒去?”程鳳台穿上大衣,彎腰對鏡子整了整領子:“我找我姐夫吃槍子兒去!”說完邁大步出了門,商細蕊喊都喊不住他。

    外麵天都亮了,程鳳台給拉洋車的五毛錢,讓他去家裏叫老葛,一會兒老葛就開車到了,程鳳台把車門砰的一關:“去曹公館!”

    老葛見他平時除了聚賭打牌就是泡著戲子,好久沒見他幹點兒正事了——老葛以為他見曹司令總是去幹正事的,提起精神來答應得很爽快,車子比平時速度都要快了許多,前門大街上調個頭,直往豐台去。

    程鳳台住了一座王爺府,曹司令則住了一幢氣派的四層別墅。衛兵給開了雕花柵欄的大鐵門,程鳳台囑咐那兩個衛兵道:“門別關了,我一會兒就走。”讓車停在別墅正門口,下了車,又對老葛道:“你就在這兒等著,哪都別去啊!”

    老葛道:“看您說的,我能去哪啊?”

    程鳳台道:“可別下車抽煙閑聊的,好好在車裏呆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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