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不是有戲沒戲都來盯著嗎?誰要是唱哭戲之前還敢那麽樂嗬,他是要罵人的!可凶了!看不出來吧?別說咱們了,就是燈光打得不好,戲台子沒掃幹淨,顧經理都逃不了一頓呢!”

    顧經理附和著苦笑幾聲,連道:“應該的,應該的。”

    程鳳台抬眼看著商細蕊:“恩,確實看不出來。我頭幾次見你們班主啊,你們班主弱柳扶風的在匯賢樓唱楊貴妃,卸了妝也是斯斯文文、安安靜靜的,我都被他騙了好久!誰知道其實是這麽筋強骨健彪呼呼的人呢!”

    商細蕊哼了一聲。四周戲子們都笑起來。有程鳳台專美於前,顧經理便要告辭了。程鳳台喊住他,和他說起包廂的事情。這節骨眼向顧經理要包廂,簡直比要他的老命還困難。顧經理哀哀相告,表示要他的老命可以商量,要包廂則是萬萬不能夠的,腆笑道“程二爺也是生意人,生意人就講一個信譽,定出去的包廂怎麽收得回來呢?您別難為我。不然我請二爺一個前座兒,保證連商老板衣裳的褶子都能瞧得見!包廂看不著那麽清楚的。”

    程鳳台不屑道:“少蒙我啊!當我頭一回看戲啊?那我坐後台看商老板好不好?更清楚了!還能看見商老板的腚呢!”

    大家一陣爆笑,顧經理隻是一味奉承點頭:“您要願意這麽著也行啊!”

    程鳳台瞪起眼睛看他,顧經理醒過悶兒來:“那我給您出個主意。今兒曹司令也來,二爺和司令擠擠?”

    程鳳台歎氣道:“說來說去還隻有這個辦法。我還約了範二爺呢!”

    “那不打緊啊!多拚一張桌,寬寬敞敞的,都是親戚不是?按您的口味給備上最好的大紅袍!委屈不著您呐!”

    清風大劇院雖然是西洋人建造的西洋式建築,北平頭一號的話劇舞台。但是在中國幹買賣,難免也染上了中國戲園子的風氣。二樓每個包廂擱一張黑漆四方桌,兼售茶果糕點,有服務生隨侍。就連劇院的經理也有著戲園子掌櫃的傳統作風,在角兒和權勢人物麵前非常奉承。

    程鳳台抽出一根香煙,顧經理掏出打火機給點上。程鳳台道:“這次就算了。今年的包廂我還是定個老位子的——連定三年!別到了時候悶不聲響的就過期了。範二爺的也給他留著。”

    顧經理忙不迭答應了告辭。商細蕊笑道:“二爺就知道我能在這兒唱三年了?”

    程鳳台對他笑笑:“反正商老板不管在哪兒唱,我都追過去看,一看三年不挪窩。”

    幾個女戲子馬上喝倒彩臊他們倆。程鳳台打開報紙看新聞,不搭理她們。商細蕊卻像吃了甜食一樣開心得意,隱隱還有點害羞,順嘴問:“你這什麽報紙呀?有說我的嗎?”

    程鳳台笑道:“害臊不害臊?憑什麽是張報紙就得說你呢?”商細蕊想想也對,失望地去洗臉吃點心準備上妝。程鳳台卻失聲道:“哎!你別說!還真有呢!”

    商細蕊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說了什麽說了什麽?”

    程鳳台迅速把這則內容瀏覽了一遍,清了一清喉嚨,滿不在意地把報紙翻開一頁道:“能說什麽呀?都是牆頭草。商老板唱旦的時候,咬定說商老板沒有j□j。商老板唱生去了,就說商老板有兩根j□j。”

    十九另外兩個戲子正化著妝呢,一笑手一抖,把臉都弄花了,一邊抱怨程鳳台嘴壞,一邊還是忍不住笑。

    商細蕊站在他跟前,拿熱毛巾擦著臉,道:“具體怎麽說的,你念給我聽聽。”

    “就是這麽說的,沒什麽可念的。”

    “有!肯定有!”

    “商老板擦完臉快抹點油去,臉都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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