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細蕊說:“那都是被逼的。如果家道昌盛,說不定二爺也會和雲少爺一樣。”

    程鳳台想了想,笑道:“商老板說得是。不過我不會和雲少爺一樣的,我不會做這樣寫個戲本子討好你的文縐縐的事情。我肯定是個遊手好閑走雞鬥狗的公子哥兒。”②思②兔②網②

    商細蕊笑眯眯望著他一哼哼:“這個不用假設,你已經是啦!”程鳳台假裝生氣了,搓著手惡狠狠地就要咯吱他。商細蕊忽然叫一聲:“哎呀!差點把正事兒忘了!二爺咱們走!”

    “走哪兒去?”

    商細蕊挽了他胳膊就拖著走:“咱們去找一個人!”

    ☆、38

    三十八

    商細蕊拖著程鳳台去的便是接連被人推薦的那個雲喜班。雲喜班遠遠夠不上水雲樓的格兒,始終也沒能在金碧輝煌的西式劇院裏演過一回。他們常駐在天橋附近一個老戲園子裏。在戲園子後院,全戲班的男女老幼濟濟一堂,磕頭碰腳地過著日子,一年半載也不動一回窩。雲喜班的掌班四喜兒在清末也是紅極一時的名角,色藝雙絕風頭無兩的。當年要論起旦角兒高低,他幾乎能與寧九郎齊名。但是因為寧九郎久居深宮,凡人百姓無緣得見,所以名聲似乎還是四喜兒大一些。四喜兒走的是前朝戲子慣走的那條路,一邊唱著戲,一邊賣著肉,期間也曾被官宦富商包養過一陣,以他尖酸善妒的性情,自然都沒能有個善終,每回都被金主們大棒子掃地出門。後來在三十多歲,他年輕時放縱歡娛的後遺症發作出來,嗓子和容貌早早的毀掉了,身子也發福,變成一個小老頭子。他唱不了戲了。於是性情更加的不堪,嘴巴更加的惡毒,手頭更加的慳吝。同行們恨他,老相好們恨他,連他手下的戲子們也恨他。這樣一個招人厭惡的貨色。

    四喜兒這樣百般的不入流,在戲上卻是很有建樹。他成立了雲喜班之後,很少往科班裏買戲子,隻從人伢子那裏挑選有戲骨的孤兒,自己培養成材了自己留著使。四喜兒不用教習師傅,親自上陣教導,大概是為了省錢。小戲子們除了每日的功課,另要洗衣服造飯,幹一套碎催的雜活兒,大概還是為了省錢。京城的梨園行首尾相通,每一隻窟窿眼兒都透著風。科班裏一旦教養出個有點靈氣的孩子,霎時間各大戲班就都知道了,沒有瞞得住的。隻有像雲喜班這樣關起門來自己個兒教,倒很有可能不為人知地培養出一個豔驚四座的奇才。

    商細蕊和程鳳台在戲園子裏足足看了兩個鍾頭的戲,程鳳台聽得是一知半解,不停地吃著零食。商細蕊聽得是意懶神倦,交握著雙手蜷在椅子裏。程鳳台看他那樣興致缺缺,就知道台上唱得實在不怎樣。

    “要不然,咱回去吧。商老板。”

    商細蕊懶懶答道:“那可不成。台上賣力唱著,台下無端端就拔座了,多缺德啊!”

    後邊正有兩位太太中途離座,聽見這話,扭頭狠狠地瞪了他們。

    再往下瞧,最後壓軸的是一出旦角兒昆曲。程鳳台素有著江南人的喜好,愛看男人扮女人,而且每看一個都真心覺得不錯,眼光之低下,很被商細蕊所不齒。像現在,程鳳台陶醉於戲中人的嬌媚風情。商細蕊在旁邊麵無喜色,有一句沒一句的跟著哼調兒。程鳳台聽商細蕊一哼哼,以為得到他的認可了,笑道:“今晚要找的姓周的就是他?”

    商細蕊驚道:“啊?不是他吧?應該不是他吧?這扮相這,這身段,跟個二椅子似的,原小荻不可能看中他的……”

    程鳳台假裝喝斥他:“商老板!嘴太損了啊!”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