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倒是別具一格。想當年,他的禦用詞作杜七公子就是在杜明蓊的文墨筆會裏結識的。

    這天商細蕊去董翰林家裏唱堂會,曲過三巡,陪著他們喝茶。文人們談論起來,都說現在京城沒有好的昆曲戲子,商細蕊可能是最年輕的唱昆曲的好角兒了,再往上數,除了原小荻,隻有女伶姚熹芙是好的。

    商細蕊一聽就笑了:“姚熹芙是我師傅!我的昆曲就是她教的。”

    眾人異口同聲讚道名師出高徒,並說:“這麽講來,原老板算是商老板的師伯啦!”

    商細蕊一愣,馬上就明白了。虧他跟著姚熹芙學了兩年的戲,居然不知道姚熹芙是原小荻的師妹,他和原小荻還有這淵源呢!

    “這一層從沒聽姚師父說起過。大概因為我是她口盟的徒弟,師門子弟有幾許人,沒必要與我作交代。”

    在場有幾位老人臉色微妙地變化了一下,笑道:“姚老板脾氣豪爽,話頭也多,不是存心不與你講的。她當年在北平,那是了不得的一號人物,愣在京戲堆裏把昆曲□了!比她師兄還強些!後來也因為師門糾葛,一賭氣丟下一攤子事兒跑去平陽了。”

    這一個“也”字用得同樣微妙。商細蕊心眼兒粗,沒留意就過去了。有聽出來的,暗暗打量一眼商細蕊,心想姚熹芙原來也是和師兄師弟戀愛受挫出走的,他們一對師徒除了唱腔,這個事也一脈相承了。

    董翰林笑道:“那幾年也真奇了怪,幾大名角兒輪番跑去平陽那個小地方走穴,平陽是旱災連著兵災,跑去那裏幹嘛呢?”

    虧得幾大名角輪番跑去平陽亮相,商細蕊才有一個偷師學藝的機會。名角兒們冥冥之中似乎就是為了成就一個商細蕊,才有誌一同地匯聚到平陽去的。

    董翰林這時鋪開了紙張準備作兩筆詩詞,商細蕊熟練地取過墨錠來研磨,看來是做過很多次了,自己長了眼色,根本不用人囑咐。而這班文人們肯讓戲子伺候筆墨,足見得對商細蕊是多麽鍾愛了。商細蕊低頭磨著墨,道:“昆曲幾百年的底子,我不信京城就找不出一個好的。”

    有人道:“幾百年的底子不假,就說唱京戲的,誰不會來一嗓子昆曲呢?可要唱得入咱們這班老朽的耳,眼下還真是少見。”

    又有人道:“不然去雲喜班淘淘?掌班的四喜兒不是專攻昆曲的出身嘛!門下該有過得去的孩子吧?”

    商細蕊默念了一遍雲喜班的名字,回想到原小荻前一陣子給他推薦過雲喜班裏一個周姓戲子,心裏暗暗有了期待。

    商細蕊從董翰林府上回到家已是晚飯時候,進門就見程鳳台三堂會審似的坐在堂上,堂下站著好久不見的盛子雲。盛子雲是一露頭就被程鳳台逮著了,他當是自己運氣欠好,回回撞在槍口上。他不知道程鳳台現在天天貓在商細蕊身邊,隻要盛子雲一露臉,就能撞個正著。

    程鳳台隻要板下臉來,商細蕊就覺得他是假正經。忍不住在盛子雲背後朝程鳳台一笑,盛子雲回頭瞧見他了,也忍不住朝他一笑。程鳳台瞪他們一眼,臉上神情非常嚴肅。

    “好啦,人來了,交了東西快回去吧。老葛車在外麵。”

    盛子雲哦了一聲,把手裏卷握著的一本戲本交給商細蕊,一麵滿臉跑眉毛激情萬丈。因為盛子雲也是個文人,文人多少都有點推崇昆曲。他最近得知商細蕊多唱了兩台昆曲,心裏可高興壞了,連夜給攢了個戲本,故事是從《三言兩拍》裏摘的,自己覺得辭藻華麗文采斐然,覺得商細蕊一定會看得中。

    盛子雲的手剛拉上商細蕊,還來不及交代兩句整話。程鳳台眼皮一夾他們,又教訓道:“六少爺,你程二哥向來是最隨和的人了。看我對我家的孩子們,從來都是上天入地由著他們去的。但你不一樣啊,你哥哥千叮萬囑要我看緊了你不準踏出學校一步,我不能對不起朋友啊!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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