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戲子回說原小荻。商細蕊便逮了話頭,道:“原小荻我知道,他的戲非常好,尤其是《玉簪記》,生旦都來得,樣樣有造詣。我記得我第一次聽他戲還是在梨園會館,真是驚才絕豔……”

    這樣把他和原小荻為數不多的幾次交集慢慢數來,岔話都岔到上一輩去了,那小戲子還不罷休,依然追著問:“師父當年是手把手地教導我,您瞧著,如今比我師父又怎樣呢?”

    商細蕊嘴角一抽搐,心想你連我這關都過不了,還敢與你師父比呐?真真的沒有自知之明。於是他什麽話也講不出來了,隻能以一種茫然而無奈的微笑瞧著小戲子。在他感覺裏,這個微笑比冷笑和氣許多,而又能夠表達出與冷笑一樣的冷酷效果,應該能使對方心知肚明知難而退的。不料他做這個表情,實際表達出來的效果就是在發愣發呆。那戲子見他發愣發呆,也隻好陪著他一起發愣發呆。兩個人窘之又窘地對望了一陣,那戲子還是耐不住了,剛一張嘴還未出聲,程鳳台上前做出不耐煩的樣子,道:“哎哎哎!哪有追著問的,懂不懂規矩啊?”

    那戲子也是被人千捧萬捧的角色,馬上有點變臉色了,強笑著問商細蕊:“商老板,這位是?”

    商細蕊看著程鳳台:“這位是清風大戲院的董事。”這話不是撒謊,程鳳台有兩成清風戲院的股。

    程鳳台笑道:“商老板抬舉我,我就是您一跟班。”說著一躬身,手臂一橫,做了個請的手勢:“商老板,時候不早了,咱回吧?明兒還有戲呢!”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商細蕊便忍著笑,很拿架子地拂了拂衣裳,站起來抱拳道:“恩。是不早了。蔡老板不送,商某告辭。”

    那小戲子也來不及說什麽,就被商細蕊溜走了。這兩個人出了戲園子都忍不住笑,心裏有一種戲耍了別人的惡作劇感覺。

    程鳳台道:“商老板,今天才發覺你很傲氣嘛!對同行,你也不是一視同仁的嘛!”

    商細蕊說:“那不是,我隻對名氣大過本事還沾沾自喜的人看不大上。”

    商細蕊在車裏握著嘴偷笑,程鳳台見了又以為他是舌頭疼,或者明知道他不是舌頭疼,偏要當做是舌頭疼。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然後托起他下巴親吻了他,那種慢慢吮碾的[yín]靡的親吻,把他舌頭上的傷痕舔了又舔,全是巧克力殘餘的香甜。

    “商老板,還疼不疼了?”

    商細蕊眼神都散了,不答話,摟住程鳳台又深深地吻下去。他們現在的逍遙生活,就是如此這般看個小戲親個小嘴,溫火慢煮,樂此不疲。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久等了,新年快樂!

    ☆、37

    三十七

    自從徽班進京這百年以來,昆曲是沒有原先那麽賣座了。但是北平作為前朝皇都,遺留下大批愛好風雅的科舉文人,他們對昆曲還是非常崇尚的。常常舉辦一個集會,招一個會唱昆曲的紅戲子,一群雅士在廊亭水榭中一邊聽著戲,一邊吟詩作畫,品茶弄琴。過去昆曲界的頭挑原小荻還在的時候,原小荻曾是文人們的寵兒。因為他老成持重,念過一點書,會寫會畫,言談妥帖。文人們的取重自然是同市井小民不一樣的,他們看重這些學識素養超過姿容歌喉。但是現在原小荻一心想要擺脫戲子的身份,這種場合再不出席了,寵兒的頭銜當之無愧便落到商細蕊身上。商細蕊年紀太輕又沒有讀過書,然而勝在乖巧聰敏,詩詞歌賦過耳成誦,又很有點獨特的想法和觀點,紮在文人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