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細蕊隻拿了一隻鐲子,剩下的按輩分一人抓一把,全給他們散了,慷慨得程鳳台瞧著都吃驚,心道難怪水雲樓怎麽打架都散不了,他們那是大鬼小鬼,圍著商細蕊個善財童子呢。

    他們聊著天,盛子雲捧著一隻盒子,橫衝直撞奔進來,一邊嚷:“細蕊!看我給你帶了什麽來!”他前陣子回家過年,然後學校考試,總沒機會來看商細蕊。今天鑽了個空子逃出來,偏又遇見程鳳台,站在那裏悔死了。其實他現在不管哪天來,都得遇見程鳳台。

    “程二哥……你在啊……”

    程鳳台瞅他一眼,冷淡道:“從上海回來要有一個多月了吧?也不先到我家裏來,還得我請你啊?少爺架子不小嘛!”

    盛子雲支支吾吾的。程鳳台半夾著鄉音,道:“家裏麵怎麽樣?老太太身體還好伐?”

    盛子雲道:“蠻好的。”

    程鳳台說:“給我看房子的人過年肯定要走走親戚喝喝老酒,別有煙花躥進屋子裏了。你四哥替我照看過沒有?”

    “有的。年初一我四哥親自去看了一趟,門窗好好的,沒有事情。”

    “我電話裏叫他給我捎點梨膏糖和檀香橄欖,東西呢?”

    盛子雲這才想起來還有這茬,賠笑道:“帶來了,在宿舍。我明天就給你送到家裏。”

    “別。不敢勞您大駕。還是我讓人來拿吧。”

    盛子雲不甘心就這麽回去,偷眼覷著商細蕊,商細蕊除了剛才與他打了個招呼之外,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心裏實在空虛得很。

    程鳳台瞪他:“你怎麽還站在這裏!你哥上次還跟我抱怨呢!說你功課退步了,文章做得不好,好像還怪我沒有盯緊你似的!你自己心裏曉得!”

    盛子雲垂著眼眉快步走到商細蕊跟前,把那隻盒子往他手裏飛快地一塞,連同他的手重重按了一按,像是一種托付。然後對程鳳台說:“二哥,那我走了。”

    程鳳台極不耐煩地揮揮手,盛子雲就心驚膽顫地走了。這時候,戲子們也差不多都走掉了。商細蕊笑道:“你怎麽像爸爸訓兒子一樣的,平時看你沒這樣凶的嘛!”

    程鳳台道:“你不知道。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容易學壞了。對他嚴厲一點沒錯兒。”

    商細蕊一哼哼:“到我這兒來是學壞嗎?”

    程鳳台立刻笑道:“哪兒能啊,到商老板這兒來是受藝術熏陶。我是怕他出了戲園子還在外麵亂玩。”

    商細蕊打開那隻盒子,裏麵幾樣五彩晶瑩的頭麵裝飾,都是特別訂製的水晶石,簪柄上還印著銀樓的標記,很符合商細蕊對於“真貨”和“獨一無二”的嗜好。肯定是盛子雲回家領了壓歲錢,手頭寬裕了,這就急著置辦頭麵來討好商細蕊。但是商細蕊把它們往頭上比了比就放回盒子裏了,臉上隻平平淡淡地笑了一下,很辜負人。

    商細蕊道:“他要學壞也和我沒有關係。我從來沒有請過他,是他自己要貼上來的。”

    程鳳台走到商細蕊背後,俯身下去觀賞那盒頭麵,商細蕊整個人都在他的籠罩之下,心跳馬上快起來。

    程鳳台道:“好狠的心。取悅商老板可真難,雲少爺已然是傾盡所有了。”

    商細蕊仰頭嗅嗅程鳳台的脖子,冰涼的鼻尖貼在熱頸子上,兩個人都有點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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